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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哥哥,双华和公主回府,用完午膳便说起她方才想的设计,公主一听也觉得十分有趣,又沉吟一会儿道:可你如此巧思,需得琴音配合才行,必定是前方表演之人更获华彩,你可有把握冯夕颜会愿意为你做配。
双华想了想道:是她提出要和我同演,我们之间的荣辱便是休戚相关的。况且三天后排演,我想请陛下和皇后娘娘都一起观看,若是能演出最佳效果,冯小姐也没理由再去拒绝。
她说这话时,眸间藏了丝狡黠,公主颇有些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这孩子并不是看不透别人的用心,只是懒得去戳破而已。
过了几日,到了顾双华和冯夕颜约定一起排演的日子,公主特地先进了趟宫,用十分夸张的语气和皇帝哥哥说了这次的设计,并以整间公主府作保,绝不会让他失望。
皇帝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作保?你准备怎么保,若朕不满意,你就将你们府里的那些东西都送进宫来吗?
公主一挑眉,道:那有有何不可?
皇帝见她如此有自信,被勾起了好奇心,于是同皇后道:明日就让你那外甥女一同到秦华殿来,朕也想看看,到底能如何让朕大开眼界。
皇后半眯着眼,看着面前志得意满的公主,笑了笑道:如此倒好,你府里那只珐琅缠枝莲纹熏炉,据说是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件,本宫便等着你将它送到凤宁宫里了。
公主是最受不得激的性子,一抬下巴道:不如当我和皇嫂赌上一局如何,到时在寿宴上,是谁的人更受母后赞赏,就算赢了赌局,若是皇嫂赢了,我府里的东西皇嫂可以随意挑选,若是皇嫂输了,也得让我挑走一样东西才行。
皇后抚弄着指上护甲,想到冯夕颜素来的声誉,太后曾听过她一次弹奏,当时便赞不绝口,这次寿宴更是亲口邀约她来奏曲,所以自己决计不会输,于是点头道:听起来有趣,那本宫就同你赌上这一局吧。又轻轻一眨眼道:公主可千万要愿赌服输哦。
公主轻哼一声,起身将衣袖一挥道:那就这么定了,皇嫂不要反悔就好
到了第二日,冯夕颜早早就来到太后宫里,被姑母耳提面命交代了一番,她原本就存着志在必得的心,势要在众人面前,压一压侯府三小姐的风头,可被皇后叮嘱绝不能输,内心不由得也有些忐忑。
可她转念一想,自己自幼学琴,师父曾夸赞她的琴技,放眼京城都无几人能及,怎么可能会在这样的场合落于人后呢。
可当她走进秦华殿内,一看正等在那里的侯府三小姐,暗自攥紧了拳,那股不安渐渐扩大,如细小的水滴,点滴入微地凿击牢牢筑起的信念。
顾双华今日穿了华丽的金丝孔雀翎大袖宫服,宽袖做的如荷叶般,层层染着浅红和金粉。
这时她正低头拨弄铜炉中炭火,也不知她往炭炉中撒了什么,白雾便如腾云般蒸蒸而起,妖妖娆娆围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
而她在眉心贴一片金钿,凌云髻刻意梳得在腮边留下两缕,随着动作起落在白雾中飞舞,偶尔抬起被涂上长长一抹桃红的杏眸,任谁都会看的痴嗔沉迷,不知误入哪处仙境,氤氲云雾之中,坐的究竟是出尘的仙子还是勾魂的妖精。
冯夕颜怔怔看了一会儿,转过神才发现,手心竟然全是热汗。直到皇后轻轻捏了把她的手臂道:快去给陛下请安。
她这才发觉,自己竟然看的忘了礼数,连忙慌张地向坐在上首的皇帝行礼,可皇帝只是随手一挥示意她坐下,眼神却根本没离开过正坐在铜炉旁的女子。
她深吸口气,坐到已经准备好的花梨木古琴旁,借低头调弦的功夫,努力说服自己,千万不要慌张,就算那人下了如此功夫,也不过是胜于色艺,自己在寿宴上精心装扮一番,绝不会比她逊色。
这时,顾双华却撩着裙摆站起,走到冯夕颜身边笑着道:不知冯小姐准备奏什么曲呢?
冯夕颜道:顾姐姐只管煮茶,我自会奏曲与你动作相合。
顾双华等的就是她这句,弯腰道:太后寿宴,你我既然合演,必定是半点差错都不能出。上次皇后娘娘说过,无论煮茶还是弹琴,用来贺寿都失之清雅,于是我想在煮茶中加一些花样,不知妹妹能否弹一曲《春江花月夜》与我相合,也让陛下和娘娘鉴一鉴,是否能哄的太后欢颜。
冯夕颜手按着琴弦,寿宴上该演奏什么,有如何变化,她早已想过许多次,怎能由得她来调派。正抿着唇想着该如何拒绝,皇帝却开口道:夕颜就依她的奏一曲,朕倒是十分相看,这煮茶究竟能做出如何心思。
皇帝既然开了口,便是皇后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用眼神示意她先照办,于是冯夕颜不情不愿地奏起一曲《春江花月夜》,对她来说,这样的曲子实在是驾轻就熟,一时间,琴音如泊泊清泉流入殿中,绵延婉转、古雅灵透,时而荡过滑石,时而敲击碎玉,而抚琴之人仿佛坐在镜花之上,纤纤十指奏出乾坤万千,令皇帝和皇后都露出赞许神色。
唯有公主带着不屑的笑容,示意顾双华坐回铜炉旁,然后轻轻一拍手。
皇帝和皇后惊讶地看着,顾双华腰身一软,手腕如水波般起伏,紧跟着身后曲调的高低,翩然而舞,再加上她裙上雀翎、眉间金钿,外人观之便如轻云蔽月、流风旋雪,惊鸿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