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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中灯位一千零一盏是上限,前一个人所奉之灯灯油燃尽,才能换下盏。因而奉灯也要排队。塔里几个功德箱里日日爆满,大多是附了银钱交子的心愿帖,奉灯名额都能往后排一年,最初那位奉灯之人的经费,更无可花出去的余地,如此看来,那人现面的日子亦遥遥无期。
好奇并非执念,那位身份不明的过客被大多数人遗忘,唯有奉灯祈福的习俗流传了下来。
因秉烛祈福曾引发过一次小小火灾,秋官祭当天的祈福,也改为奉灯,在秋官祭第二日的烟火大会结束后,子时开始,人人皆可前去奉新灯,灯位自然也是先到先得,在白塔顶层夜阑西窗领灯。
今夜的游龙白塔,尚未及子时,也有了不少祈愿人。
离放灯还有点时间,人们大多在外候着,三三两两在露台谈笑风声,也有带着面具依栏咏诗吟唱的。
杜若之头回来此处,浮梦生便带少年先去塔内熟悉下环境。
细犬爬到第三层塔,就跑不动了,杜若之便独身将狗子抱了起来,便走边捋毛边问浮梦生:“哥哥,你的狗子叫什么名?”
小艾坡高兴地拼命摇尾巴,张嘴吐舌头。
“是你的狗子,它叫小艾坡。”浮梦生笑道。
“哈,我的狗子?哥哥居然也会开玩笑。不过,这真是个好名字。”杜若之一本正经道:“哥哥擅岐黄,是根据艾草和五月坡两位草药给狗儿取名的吧?”
浮梦生笑意愈深:“小艾坡应该很高兴,自己的名字多了这层涵义。”
“汪!”小艾坡表示无比赞同。
“哥哥你这样,我倒真是拿不准了。”少年脸一红,瞥见那赤蝶,想起那夜悉数飞走的银色灯蝶中,似乎有一抹红色光亮,便又问道:“那么,蝴蝶可有名字?”
“黄泉引路蝶。”
“这个名字,也真是好。”杜若之闭眼继续吹。
“是蝴蝶自己取的名字。”
“哥哥,您倒是给我留点面子啊!”杜若之抚额道。
“若有冒犯,还请小友见谅。”
“别别别,哥哥你千万别这样说,我开心还来不及!”
“今夜月色一定很美。”浮梦生嘴角漾开的笑意,如春水涟漪。
杜若之侧过脸去,抬头望向白衣道者,他行过之处正有一排塔窗,窗外墨蓝天际悬着的圆月,烟云朦胧,清辉不减。
然而再美的月色,也不及眼前之人。
不觉二人已经到了塔中清云正殿。
殿中供奉之处,除了有香、花、莲灯、水、果五类供奉之物,还有大片白色花海,雪浪般蔓延在殿中。千盏烛火,荧荧如星,供奉之位,并无常见的塑像之类,而是一幅巨大壁画。
杜若之好不容易收回的心绪,又被撩乱,看着那幅壁画,怔怔出神。
壁画上是位身披银甲的年轻男子,赤蝶环绕,踏波而立,翻飞的白袍衣襟袖口处绣有漫卷疏狂的云气纹,容颜艳丽,有种阴柔的美,两道剑眉给那精致的脸庞增添英气,银白色的长发被蓝晶高冠束起,被狂风吹得恣意狂舞,发中探出两只玉白珊瑚般的角。
他身后,是呼啸而来的漫天波涛,大片的蓝镶卷着白色浪花,如同昆山玉碎,雪峰将倾,男子却神色平静,一双金色眼眸中,尽是温柔慈悲,以及化不开的眷念。
男子一手执长剑指天,一手在心前结印,身前漂浮着一朵血色海棠花,在漫漫水气缥缈间,散发着幽红的光。
子夜钟声响起,人群一阵骚动,皆去夜阑西窗那边排队领灯了。
见此壁画,杜若之不知为何,心里阵阵难过,不觉已有一滴泪滑落。
少年抹去眼泪,稳稳心神:“哥哥可知,游龙白塔中被供奉者是谁?”
“梦淮川之主,水君灵曦呀,但这壁画中的人,却是水君与羽衣族女帝之子。小朋友居然不哉吗?”浮梦生尚未回答,有个清亮女声响起。
女子臂弯挎了个竹篮,内中装的亦是供奉五品,走到他们二人面前,从头到脚打量浮梦生一番,不说话,只是抿着嘴笑。
杜若之有些不开心,上前一步挡在浮梦生面前:“多谢大姐姐解惑,你还不去祈愿吗?”
“小朋友你在紧张什么?”女子笑眯眯上前一步:“我只是瞧着,这位美道长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见过般。”
“道子可以肯定,与姑娘素未谋面。”
“哦?”
“姑娘并非人类,你身上有陈年的陶土与骨灰气息。”浮梦生笑容温和:“道子很是陌生。”
作者有话要说: 小艾坡才不是小灯泡,哼。
浮梦生道长头号迷弟,小杜若就算失忆,也要闭眼吹!
————————大家要开开心心的呀——————
我看到评论区有小可爱感冒了?没记错的话是小红椒,摸摸。
最近各地雨水较多,降温,大家都注意保重身体,晚上盖好被子。
然后,一定要保持好心情呀,么么啾。
第28章 逆光阴
小艾坡从杜若之怀中跳出,又一溜烟儿跑了。
“……”少年看着黑狗在月光下奔跑的矫健身影,直到那远去的狗影消失在门外,才回过神来,狗子是逃命去了。
“咦咦咦,我以为,桃花香已经足够掩盖了,多谢提醒,下次我再去鬼市定制高级点的香料。”巫寺月轻摇手中折扇,挑眉:“在此之前,道长不收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