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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清鹤握着她的手,反而安慰道:大夫都说了没事,不过受了凉,多睡几觉便好了。方才大夫来诊脉,他是真的紧张了一瞬。旋即又笑自己风声鹤唳,自己本来也没事,连病都是自己吓出来的,紧张什么呢?
    至傍晚时,严湛鹭也回来了,闹着要看二哥。他如今十六岁的年纪,虽说圣贤的学问做得多,不过被家里父母兄长从小宠到大,仍然是孩子心性。
    严清鹤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如今反而像是立了军功一般,被摆在家里,人人都要来观瞻一番。
    严湛鹭摸摸二哥的头,感到并不太热才放了心。早晨走时听说二哥病了,但母亲却不许自己来看,反而更让自己心中担忧了一天。
    严湛鹭邀功一般说道:今日想着早些回来看二哥,走得匆忙,先生没责怪我,反而说我果然极其敬爱兄长。
    严清鹤笑骂:我不过是染了风寒罢了,你瞎操心什么?书都不好好读了,回头家法伺候。
    我担心二哥也有错了么?严湛鹭知道严清鹤不但色不厉且内荏,仍然笑道:先生也知道二哥病了,还要我给二哥带句问候。
    严湛鹭这位先生倒是很有些来头。老先生如今年逾花甲,仍然精神矍铄,风度翩翩。年轻时是扬州名动一时的才子,入京后在景家做了西席,如今的礼部尚书景铭昭严沧鸿的泰山,严清鹤的上司,就曾是他的学生。
    严湛鹭也是凭了这层关系,才能与景家同辈的孩子一起走老先生门下受教。
    严清鹤是真的头痛了。他病这一场,难道非要搞得满朝皆知吗?看着小弟兴致勃勃的脸,他稍感慰怀,又更添苦涩。
    除忍字之外,别无他法。他不受着,谁来受着?父亲,大哥,还是小弟?
    虽然告假,严清鹤也不敢多歇,第二日热退了便又去上朝了。躺在家里无所事事,就难免胡思乱想,有公务填补反而能少忧虑些。
    严清鹤摸不准皇帝的心思,不知他是彻底对自己失了兴致,还是暂时缓兵。就这么日日忧心着,见着皇帝身边的人就心惊,直至真的盼来刘善手底下的太监。
    想得再多不如亲身来过,跨过门槛的时候严清鹤还是不由自主地两股战战。他已经在盘算着,这次如何能拖过去?再惹恼皇帝,他实在是不大有这个胆子,难道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么?
    还是还是还是他不敢往下想。
    章颉见他来,便遣散了屋里的人。严清鹤心道果然,闭了闭眼,一副就义的姿态。
    章颉却轻轻笑起来。他上前搂住严清鹤,严清鹤本能地想挣,他手上用了力,又在严清鹤耳边轻声道:别怕,我不动你。
    严清鹤果然不挣了,任由皇帝抱着。
    皇帝也不说话,只是从背后抱着他,把头搁在他肩膀上。屋里极静,严清鹤连呼吸也不敢大声,唯恐惊扰了皇帝。
    这日之后,皇帝又叫过他几次,但都仅仅是一番温存,至多是亲吻,有时甚至与他闲聊两句,仿佛那回解衣的事不存在一般。严清鹤心中越发没底,最怕的是,皇帝不仅没对他失了兴致,反而待他极尽温情,像是多年的情人,没有丝毫的咄咄逼人,让他无从反抗。
    但严清鹤总还知道,皇帝的心不止于此。
    他提心吊胆地等着,等着皇帝什么时候来处决他。
    直到那日。
    第三章
    在宫里留宿之后没几日,皇帝就借了个由头给了严家些赏赐。严清鹤本来还多少怀着一丝侥幸,然而看见其中有一块雕了鹤的玉牌,便知道躲不过。
    玉牌雕得巧妙而大气,借碧色深浅勾勒出一只鹤来,线条疏朗灵动,鹤像是有了灵气,振翅欲飞。
    严复良十分慰怀,皇上果然还是十分爱重他的这个儿子的。他自己虽然因病从位子上退下来了,两个儿子却已经能顶大梁了,前途不可限量,严家是一代强于一代。他如今年纪大了,对待儿子也不像从前那样严厉,又将严清鹤叫来夸奖勉励了一番。
    严清鹤听着父亲的夸奖,更觉得无地自容,坐立难安。严复良见他不自在,只以为是他不好意思,更觉自己这个儿子果然不骄不躁,心中越发欣慰。
    严清鹤几乎是逃一样地回了自己的屋子。他紧紧握着玉牌,用指尖描摹上面那只鹤。
    玉牌是冷的,冷得烫手。
    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此事开弓没有回头箭,不是一咬牙一闭眼忍一晚的事。从此以后,他就要常在帝王枕边承欢,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做入幕之宾。
    从小有人教他忠君爱国,甚至有人教他要以死相谏,但从没人教过他,家族和名节,他如何取舍?
    更何况,就算他以死明志,史书又该怎么写,后人又该怎么评说?皇帝不过留个荒淫的名声,但他自己脱得开以**主的骂名么?整个严家,现在所有的荣耀,都逃不过媚主祸国的污名。
    进是死,退也是死,这事由不得他选择。那日皇帝将他按在床上,解他里衣,耳鬓厮磨之际温声说:朕看重伯瑜,早有心思过几年把他调到吏部去虽说朝中也不只有他严沧鸿一个人,不过朕毕竟觉得他更合适些。
    严清鹤明白这话的意思。说的是虽说不只有他严沧鸿,可意思是不过朝中也不只有他严沧鸿。他早料到皇帝会拿家人来要挟他,不过这话说得温情,仿佛不是要挟,而是抛给他一个机会,要他自己选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