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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颉轻笑一声:严家势头太盛,这也是常事。
严清鹤又忍不住揣摩起这句话来,这难道是要敲打严家的意思?他低着头,不曾看到皇帝的动作,忽然发觉有些异样。他不由地想抬头,微微一动才明白过来。
皇帝刚刚拔了他的发簪。他又忽然想起小时候见过父亲给母亲亲手拆了头上的钗环,母亲笑得娇羞,宛如少女。
皇帝伸手抚上他的发顶,又说:这些风言风语,朕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朕也是信你,才要你来的。
谢谢陛下垂青严清鹤现在也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了,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总归皇帝也不会在意。这些虚话有的是人和他说,叫他来总不是想听他说些套话。
起来吧。章颉将发簪放在桌上,又把严清鹤搂在怀里,吻他的眼角,沉着声音对他说:以后不准躲着朕,记住了吗?
皇帝向来待他温柔,少有这样命令的话语。严清鹤当然不敢不应,闭眼道:臣谨记。
行了。章颉松开他,指着书桌道,去写几个字,随意写点什么。
严清鹤不明白皇帝这是要做什么,不过他从来也没有明白过皇帝的心思。他不需要明白,他只需要照做。
他就这么散着长发,自己磨了墨来写。
他想了想,既然是来承欢缱绻的,写些壮怀激烈的岂不是讨没趣。他写: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皇帝没要他停,他就继续写。写完一张纸,再写一张纸。
写着写着他也忍不住。他写过衣带渐宽终不悔,又写杜鹃声里斜阳暮。后来终于写到长风破浪会有时,又写我辈岂是蓬蒿人。
他想起当年殿试,策问时他满怀的豪情,想着从今以后便是为帝王执笔了。
如今他真的为帝王执笔了。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皇帝。
皇帝也在看他。他一看到皇帝,就知道皇帝一直在盯着他看,目光一瞬也没有移开过。那眼神是温柔,是眷恋,是怀念,是叹息。
太深沉太惆怅,不该有的。
他的笔顿住了。
他觉得他明白了什么,又觉得他什么都不明白。
一瞬间屋子里没了动作和声音,只有烛火不知人意,偏偏映出两人不语的身影。
皇帝盯着他的眼睛,慢慢敛了神色,拿起他刚刚写过的纸。看了许久,只是平淡地说:字不错。
严清鹤没由来地觉得皇帝话里有失望。可他的字皇帝当然是见过的,皇帝若是真想看他的字,平日写的公文奏折有许多,何至于专程叫他写一回来点评?
皇帝又像是头一回见着他一样打量他。严清鹤被看得发虚,撑不住躲闪开目光。
皇帝却在这时候吻上来。不是轻轻地吻额头,是对着唇来的。
上回虽然做到底了,但皇帝也没有和他接吻。他家里管得严,没真的去秦楼楚馆风流过,唯一一回云雨就是和皇帝。
他没有亲吻的经验,只是随着皇帝来。唇舌厮磨,老实说也并不好受,他心不在享乐上,也感受不到什么意乱情迷,只要皇帝高兴就是。
不过到底和在床上翻云覆雨还是不同的。彼时他被压在身下,除却屈辱便是无望。皇帝再怎么细致,说到底他还是给别人泄欲。但如今亲吻,虽然轻薄,却多了些浓情蜜意的味道,更像是情到浓处,情难自已。
这晚终究还是又做了一场。他到底放开了些,虽然说不上得趣,也还是觉得不适,不过多少明白了些这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皇帝在他胸前留了吻痕,又咬咬他的耳垂,在他耳边轻声道:真想在你这儿也留点印子。
他刚刚泄过,身子正敏感,皇帝情事后略微沙哑的嗓音随着一阵热气流进他耳朵,直教他麻了半边身子。严清鹤迷迷糊糊地答道:多谢陛下/体谅
章颉见他累得厉害,便道:你先歇一会,朕再叫人送你回去。
不必严清鹤强撑着起来了,还是早些回去。
章颉语带怜惜:你这样的脸色,你父母兄长该担心你。
严清鹤在心中大不敬了一回,他腹诽,你也知道我有父母兄长么?他当然不敢说出来,又实在是困,不觉又在皇帝怀里睡过去了。
严清鹤这一觉睡得沉,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他瞧着这雕饰繁复的大床,半晌才想起自己这是在龙床上睡了一夜。
皇帝已经不在了。见他醒了,很快有人上来伺候他起床。他也不敢多问,随着宫人收拾停当,便有人将他送回府去,显然是早早安排好的。
这日休沐,大哥正在家,亲自陪着孩子读书。见他回来,便放下书,叫他到书房去。小侄子得了闲,笑着冲他做个鬼脸。
严沧鸿直接便问道:昨夜皇上留你在宫里议事了?
严清鹤松了口气,原来用的又是这借口。只是没有与他交代,对不上口供怎么办?他想了想,应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去时便不早了,因而才没有回来。
你不必紧张。严沧鸿不问他议了什么事,反道:皇上是看重你,你只需寻常应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