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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程谓磨磨后槽牙。
    “你别……宝贝儿,等回家后你再收拾我成不?”
    “你下次易感期是什么时候?”
    薛寻野:“这事儿说不定,受多了自家omega的滋润就有规律了,大概就一周一次,一次维持八/九天这样子……不对我说错了好像。”
    程谓暂且翻篇,用记忆力折了角的,回家后必须要翻回来。
    他将聊天记录拨回最新回复,不过数秒完整地看完了林医生的解释。
    “让林医生发个图片。”
    对面好一会才把药剂照片发来,林医生说这种药剂得专门到药品冷库去取,离开恒温条件过久会失去作用。
    药剂管中的注射液呈偏淡的橘色,玻璃管末端还贴了红色标签。
    和程谓六岁那年见过的毫无差别,他对那个阶段的记忆总是过分清晰。
    “我要去三层走一趟,”薛寻野抄了把手枪揣怀里,“再拖下去寻桉迟早被他们活活弄死。”
    说这话时他嗓音有点颤,程谓刚要叫住薛寻野提醒他还没弄清楚对面的情形,薛寻野就返回来,兜着他后脑贴到他面前:“陈喂喂。”
    这声称呼宛如推开一扇久远的大门,生锈的合页零件艰难转动,细小门缝透出的光却不顾一切地牵扯着程谓挤向过去——
    “陈喂喂,宝贝儿,”薛寻野用拿枪的那只手也捧住了程谓的脸,冰冷的枪管就贴在程谓脸上,枪口挨着太阳穴上方的位置,程谓却知道这个被郑恢弘重金抓捕的alpha在他眼前危险系数为零,“你就呆房间里哪也别去,我知道你很强,但是我不想你冒这个险……”
    “你道我当年是怎么一个人从杀戮基地挺过来的?”程谓挠挠野狗子下巴,“我跟你一起。”
    “哎不行,这话什么时候说不好非要搁现在说,”薛寻野搓弄了下程谓的睫毛,“别动啊,别动,回来给你买好吃的橘子。”
    “放屁。”程谓泛起轻蔑的笑,拨开他握枪的手,“这话你现在不让我说,以后你也别想再听到。”
    他踹开床尾的行李箱,那里面大部分空间全被枪械弹药给占了,程谓挑一把用着顺手的,转头吆喝看呆了眼的alpha:“别愣着,枪带呢,有没有多余的。”
    “韩云有,他都备着双份的。”薛寻野反应过来去翻魏韩云的床铺,被好友低声提醒在衣柜抽屉里。
    “气死人,我这破脑子怎么就没想到要备双份的。”薛寻野低头用好友的枪带系上老婆的腰,魏韩云备用的这根是背带式的,程谓放任他在自己胸前背后腰间毛手毛脚地锁好带扣。
    最后薛寻野强行给程谓套上了自己的夹克,说是用来遮武器的,但程谓从他眼中看出了别的用意。
    沉寂良久的通讯器那一端忽然传来些许杂音,邢嚣急切的嗓音混淆在吵嚷的人声中:“老大,申请连接全员通讯!”
    正要分头搜索三层海景房的薛寻野和程谓、潜入医灯室主任科室的魏韩云、匆匆走出免税店外的邢嚣、刚洗完头出浴室的檀宥,五人相互接入通讯。
    邢嚣按着腰间的枪支,沉住气扔出惊动另外几人的一记重雷:“那个姓白的,是个极限级alpha。”
    第42章 不讲武德
    闻言,包括薛寻野在内的几人全愣了神,五只通讯器里除了各层甲板上嘈杂的人声,剩下的便是浅得几近于无的呼吸。
    先打破沉默的是檀宥,他小心发问:“是和野哥一个等级吗?”
    程谓和薛寻野对视一眼,薛寻野把刚开了条缝的门踹上,往枪带槽位多添了两副弹匣,又在程谓的背带空槽位插了把三刃螺旋特战匕首。
    “哥们,你没看错吧,”薛寻野向邢嚣确认,“韩云说白骼腺体里安插了禁检器,正常来说就算是发挥出了极限级能力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分化等级,更何况现在还没打起来呢,他这么急发挥极限能力是想成为全场焦点?”
    “骗你我倒立拉屎。”邢嚣一心急就粗言俗语,“他是在洗手间里摘的禁检器,我在隔间听得一清二楚,郑恢弘说这东西戴久了会削弱能力。”
    禁检器是腺体专家专门为sss级alpha设计的一种无痛安插芯片,用以保护被各大非法组织猎捕的sss级alpha隐藏分化等级免遭黑色组织的追捕,市面上的购买渠道极少。
    薛寻野以前也用过这玩意,后来就不屑于戴了,他不惧怕任何人,也懒得隐藏自己的能力。
    “没道理啊,我没听说过禁检器有这弊端。”薛寻野从包里扯出防咬器戴脸上,“算了,都提防点,他再厉害也就是当那老头儿保镖的狗命。”
    程谓诧异回望:“怎么还要带这个,你战斗的时候会乱咬人吗?”
    薛寻野调节着防咬器皮质绑带的松紧度:“哦不是,那得多脏啊,我是怕看见你开枪杀敌的模样儿太诱人,一时忍不住要当众标记你而已。来宝贝儿,帮我弄一下卡扣,夹着头发了,疼。”
    两人分头行动,计划稍微调整了一下,薛寻野去接应邢嚣,程谓到三层海景房搜寻景桉。
    晚上有化装舞会,甲板上热闹非凡,程谓穿过人群时都能听见身边的女士先生们讨论着要画怎样的妆容或是穿哪套礼服出席晚会,程谓不禁为他们惋惜一把,这三千多乘客里不知有多少人会被无辜卷进即将而来的小型搏杀中。
    他绕了人少的道走,低声给檀宥派任务:“小螺蛳儿,能黑进邮轮管理系统吗?查查这一趟补票乘客的个人信息。”
    檀宥头发还滴着水,顶着毛巾就扑到电脑前:“我早有这想法了,但他们安保系统做得太严谨,破译起来很费劲。”
    程谓避让着甲板上的用各国语言闲聊的拥挤男女,视线擦过每张脸庞轮廓与线人发来的照片作比对:“你必须行。”
    在长廊一端,他和一个身材微胖的白大褂男子险些撞上,认出对方是魏韩云实时传送到电脑里的画面上那位被裴医生差遣的下属,程谓锐利的目光挪到他手中提着的医疗冷藏箱上。
    在陆地各国,对同一腺体更换者出售过量gcm注射剂是违法行为,但在不来往号邮轮上所有的法例条文都是虚空。显然徐医生初来乍到,还维持着对陆地法律的敬畏,被领导指使做这种事还畏手畏脚,脚下生风走得飞快,眼睛警惕地左右观察。
    擦肩后程谓慢下脚步,把自己掩藏到死角处,掏出装了消音器的枪支对着那只冷藏箱的手提处射了颗子弹,只听一声轻微的断裂声响,在徐医生尚未反应过来时,箱子脱离手提位重重朝地面摔去。
    采用高分子材料制作的箱子并没摔破,却已经让徐医生脸色大变,他谨慎地朝四周看看,抱起箱子快步走到一根立柱后蹲下,解锁后揭开箱盖检查里面挤在冰排中的注射剂,捂着胸口拍了拍。
    正低头查看手提处突然断裂的缘故,一双干净的深棕牛津鞋停在了徐医生的视野里,鞋面嵌两枚简约大气的搭扣,看得出其主人是位有品位的绅士。
    他心里惴惴,沿着那双修长的腿往上看,绅士正端着一把他叫不出名字的枪,枪口正对着他。
    “!”徐医生惊恐万状,瞪大眼抱着冷藏箱向后摔坐在地,沉重的箱子坠在他的小肚腩上使得他极没形象地哀叫一声。
    “别慌,想活着就好好做选择。”程谓偏了下头,防滑链盛着背后灿烂的午后阳光在他肩膀滑动,“看样子箱里的注射剂还完好无损,你更希望听见药剂管破碎的声音,还是你的脑袋爆炸的声音?”
    “不、不不,”哪想到刚来邮轮上实习就被人用枪口指着脑袋威胁,徐医生慌忙爬起来跪着,双手合十高举头顶作告饶状,“先生,这药剂是要送去给人急用的,不能毁坏。”
    “唔,可是这里少说也有二十管注射剂,超标了吧。你是医生,你应该清楚。”
    “我只是按领导意思办事……”徐医生嘴唇颤动,话也说得不利索了,“我实习册上的每项指标都由裴主任评判,我必须服从……”
    “你的领导真不是个好人,”程谓微扣扳机,“即使不来往号不受法律约束,也不代表你们可以丢了医德,选择这份职业,有些东西你就必须得坚守。”
    枪口转移目标,子弹在无声状态下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投射向冷藏箱中,程谓猛然朝箱子侧面飞起一脚,被踹离徐医生怀抱的冷藏箱在不远处侧翻爆裂,悦耳的玻璃脆响像极了畸形的音乐前奏,浅橘色的液体顺着箱口及箱子裂纹挤出来染湿了长廊的花纹地毯。
    沉浸在这位先生的斥责中,徐医生无神地凝望着那箱泄了满地的碎玻璃,心中的秤砣剧烈摇摆。
    随着唯一一管保存良好的gcm注射剂完整地从两块冰排中滚落至地面,而徐医生无力地闭了闭双眼时,程谓已然猜测到这位医生最终遵循了什么。
    夹起那管注射剂放进腰间的空槽位,程谓吹了吹枪口,手腕有力地扶起徐医生:“恭喜你做了对的选择。”
    一道舒气声传遍其余四只通讯器,电脑屏幕上的密集字母界面随着回车键的敲响而成功跳转,檀宥揉揉干涩的眼眶,绷紧的脊背放松地沉进沙发靠背:“管理系统破译成功,现在为大佬们报告不来往号第648趟游程的补票名单。”
    “郑恢弘,顶尖级(ss)男alpha,年龄57,目的地杀戮基地,携带aug满弹突击步枪和伯莱塔92f手枪。”
    “白骼,极限级(sss)男alpha,年龄28,目的地杀戮基地,携带两支维克托。”
    “张三李四赵五周六,四个顶尖级男alpha,携带……”
    “啊,还有逃票名单,薛寻野,极限——”
    “行了,省点口舌。”薛寻野兜兜转转,总算在免税店外的吸烟区找到了伏在挡板后的邢嚣。
    邢嚣和郑恢弘所站位置仅隔五六米,正举枪瞄准某个方向。
    薛寻野站在他身后:“你瞄准垃圾桶做什么?”
    邢嚣没回头:“你什么眼神,我瞄准的是垃圾桶上方——趁那老烟鬼抖烟灰的时候我就击穿他的袖口,袖口内侧有暗袋,他和裴医生交接的东西就藏在里面。”
    薛寻野:“哎,那你瞄高两寸。”
    邢嚣:“……我计算的方位不会出错。倒是你知道两寸的概念吗,老大说你上学那会估计就是个凑数的。”
    “啊呀,他私底下还提我呢?真不错。”薛寻野托着邢嚣的右腕抬高两寸,“你听我的,射袖口没意思,要射就直接射他的手腕骨。”
    一颗子弹随即从枪口弹出去,背向他们的白骼却极有警觉力地拽了把他的养父,子弹仅仅在衣袖表面擦出一道星火,直直地射在了后面的玻璃挡板上,挡板当即被击穿一个小孔,玻璃呈蛛网状裂开。
    “靠,这狗.逼。”邢嚣勾着薛寻野的肩快速蹲下躲过郑恢弘掏枪射来的一发子弹,子弹穿透挡板从他们头顶掠过,两人同时离开原地朝相反方向奔去寻找下一块掩体。
    突如其来的混乱打破甲板上的祥和气氛,乘客们惊惧吵嚷着纷纷往电梯口涌去,谁都想争先躲到上面的甲板以免惹祸上身。
    郑恢弘却率先收枪,抄着裤兜闲庭信步走到开阔的地方,攥着差点被击中的右腕活动着腕关节:“两个alpha也就会干些偷袭的把戏了。”
    “年轻人不讲武德嘛。”薛寻野勾着扳机护环缓步走出来,斜眼给了不远处的邢嚣一个眼神,只眨眼间他便瞬移到白骼身后,举枪瞄向这个和自己同等级的alpha的腺体,在对方飞快偏开脖子时,薛寻野转移目标射向他的裆部,白骼却更快地旋身侧高抬,子弹贴着他的大腿裤管砸进了甲板里。
    他们互相识破了彼此的幌子。
    那边邢嚣和郑恢弘已经打起来了,双方势均力敌,但也有彼此顾虑的地方,年过半百的郑恢弘反应速度跟不上体力,而邢嚣并没打算取郑恢弘的性命,一心想找时机夺下那件藏在袖口里的东西。
    两股信息素在空气中冲撞,而这边的两个极限级alpha全然不受伏特加信息素和白毒伞信息素的影响,甚至对自己的腺体能量有所保留,彼此都将压迫信息素的力量隐藏起来。
    通常信息素在某种程度上是能跨越性别和等级单向压制的,譬如邢嚣抵抗不了檀宥的信息素,而薛寻野在海洋信息素的人类面前可能会比以往偏弱一点,这取决于人类对各种气味的喜好程度,或是信息素种类的克星。
    但白骼一直克制着自己的信息素释放,在较量过程中也偏向于守,偶尔朝他射来的子弹也瞄准率奇低,薛寻野隐隐感觉这个跟他同等级的alpha枪法有些奇怪。
    白骼表现出来的攻击力不像是一个极限级alpha该有的气势,可他的反应能力又比薛寻野所想的强得多。
    又一颗子弹自薛寻野的枪口中射出,顺着白骼的张开的指缝间穿过去,白骼侧首瞥了眼薛寻野,左眼处纵跨眉骨的刀疤没让他的眼神增添多少狠戾之意,更像藏了几分漫散。
    白骼的目光只在对手脸上停留毫秒就移向了远处逐渐体力不支的郑恢弘身上,在他的养父骤然瞥来时,他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抬臂就冲薛寻野的胸口*出一枪——
    尽管那一枪仍然很没技巧。
    突袭往往靠的是出其不意,但白骼的射击太明目张胆,反而让薛寻野轻易抓到了破绽。
    当敌人过于愚蠢时,薛寻野甚至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
    “白骼!”郑恢弘手臂挨了邢嚣的一颗子弹,愤懑地朝养子怒吼,“赶紧释放信息素!”
    白骼慵懒一笑,侧身挡开薛寻野踹来的一脚:“遵命,父亲。”
    下一刻,薛寻野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身子在卷来的强劲海风中晃了晃,白骼见机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扑倒在甲板上,那张英俊的脸上满是狰狞而扭曲的笑。
    炫金色的日光从白骼背后扑打下来,刺眼的日光中薛寻野看见一颗子弹无声地从白骼的上方、那一簇簇的光芒中穿过,像一只迷你的海鸟急急地越过护栏掠向了海面。
    他无暇顾及那颗子弹谁是打出来的,也没心思思考白骼掐在他脖子上的力道怎么使不上力气。
    薛寻野才发现,他所无法抗衡的信息素,是源于疼惜程谓不堪的童年。
    白骼的信息素:勿忘我。
    远处好不容易蓄满力气抬起右臂朝精准方向打出一枪的郑恢弘狠狠啐骂一句,若不是白骼在他意料之外的动作,那颗子弹本可以击穿薛寻野的腹部,可现在他耗尽了力气却只做了无用功。
    受伤的右臂被邢嚣轻而易举地钳制,邢嚣摸进他袖口,从暗袋里夹出一只u盘,得意道:“嗐,糟老头子坏得很。”
    他将u盘塞进腰带,转头正要观察临时搭档的状况,薛寻野被压制而毫无反抗的画面让他大跌眼镜:“操,野狗子你他妈倒是反扑啊!”
    通讯器里的声音忽然就混乱起来了,激烈的枪响声和魏韩云的咒骂声交织成一片,几乎是喊破了嗓子,魏韩云的声音像一颗投掷在他们头顶上方轰然炸响的碎片手雷:“靠,我们被耍了!!!”
    “去3018!程谓和景桉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