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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段意义不明的声音,将会成为他新歌前奏的一部分。
吴够一度以为在未来巡礼的那段日子会是他创作生涯的巅峰,那时他脑中的灵感盘成了一条长长的引线,火花星屑噼里啪啦地碰撞,引线却怎么也烧不到头。他只要结束了训练,他一定第一时间去洗澡,洗完澡找个偏僻安静的房间,一晚上就能一气呵成,不带卡顿地写出一整首歌。
后来他退赛,从机场到公司的路上被好几辆车跟着,一出公司就被几十个人围住。黑漆漆的镜头和刺耳的尖叫声如影随形地追到他的梦里,让他不敢入睡。
他一度自己再也不会有那样灵感丰沛的时候了。可当他搬了家,卸载了所有的社交软件,把自己封闭在三十平的空间里后,那种源源不竭的创作欲却又气势汹汹地回来了,甚至比他在未来巡礼时要更加强烈。这几天他都是十二点吃完饭坐到电脑前,一直到晚上十一二点,简单洗漱一下,又是对着电脑到第二天六七点。
不同于那些为了练习而压缩休息时间,以及为了维持身形而控制饮食的人,吴够是真的不困也不饿。他自我感觉那四五个小时的睡眠和一天一次的进食其实也不是必要,似乎没有也不会影响到他写歌。但他毕竟还保留了一丝理智,没有真的要挑战人类生理极限的意思。
唯一会觉得疲倦的器官是眼睛。在灯光不够充足的环境里长时间、持续性地对着电脑让他的眼睛有些时不时会有酸涩胀痛的感觉。然而就在这两天,他的眼睛也逐渐适应这种强度的工作,不总是向他发送这种不好的信号了。
于是他更加肆无忌惮。
洗完澡出来已经是一点半。他心心念念脑子里新冒出来一小段旋律,几乎不用权衡地就放弃了吹头发这个选项——反正他也还要好一会才准备睡觉,空调开着,等他要睡的时候头发早就干了。洗完澡有些渴,他就去冰箱里拿了瓶水。结果一开冰箱门,一眼看到的却是乐扣盒。吴够维持开门的姿势足有三秒,慢慢悠悠想起这是自己前一天放在冰箱里准备当晚饭的。
那么今天不用点外卖了。
吴够那残旧如老电风扇的大脑慢慢悠悠地转,在关上冰箱门的那一刻终于从上一条思绪中抓住了关键信息:今天。
世界上本不存在“小时”“天”“年”,是人为的界定让这些字眼变成了时间单位,让今明昨日的更替得以实现。以小时为单位,不过是过去了一个半小时,然而以天为单位,他们已经迎来了新的一天。
今天这一“天”并不会比其他的哪一天多或者少哪怕一秒。然而当吴够在脑中掰了三次手指头,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后,这个时间单位的分量却悄然加重,并由此和其他的24小时区别开了来。
“今天”是“未来巡礼”的总决赛之夜。
一直在脑中loop的那小段旋律忽然停了下来,也许原本是打算让位给什么的,然而衔接工作没有做到位,杂乱无章的旋律也好,怦然作响的心跳也好,什么都没能衔接上,就连呼吸起伏都平缓得几乎不可查,于是中间便产生了小小的一截断片。
原本只是一小段人畜无害空白,却不知怎么的,像正常细胞发生癌变了一般迅速地扩散开来,无法溯及过去,就气势汹汹地去祸害紧接着的“将来”。
于是接下来的四个小时里,吴够也仍然枯坐在原地,一事无成。
第2章
吴够这一觉依旧不安稳,光怪陆离的梦染上了暗灰色的边。他放弃了一切的挣扎,只想做那个放弃通关的马里奥,可掉到底了,通关失败的提示也迟迟没有出来,吴够四下茫然地看着,才发现垫在自己身下的是染血的金钱和白骨。标注着爱的双手横架在他的胳膊上,轻轻拖着他回升。
“你怎么可以就此放弃呢?”
“我们是那么地爱你啊……”
呢喃低语声声温柔,像是外面裹上了棉花絮的碎玻璃弹珠。
吴够惊醒过来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单从时长来看,他这一夜的睡眠时间比平均值高出了三个多小时,然而吴够却没什么一觉睡饱神清气爽的感觉,一整夜噩梦甚至令他更显疲态。洗漱完了,吴够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他肤色本就偏白,但两颊原有的浅粉色不知什么时候淡去了不少;眼中黯淡无光,眼底也泛着一层薄薄的青。
季迎风和林朗他们总说吴够的脸软,捏着手感一流,然而吴够现在自己捧住自己半边脸,却觉得自己只摸到了一层干瘪的皮,仿佛中间的内容物被抽空了,掀开就能看到核心的骨头。
傍晚五点,纠结许久后,吴够还是打开了未来巡礼的赛前直播。赛前两天,所有的学员就已经全部回到了组内,现在担任主持的正是季迎风。十几分钟的功夫,季迎风身后跟了一串小尾巴,主持阵容越来越庞大,在逼仄的化妆间里逮人就采访,看着阵仗颇为惊人。
季迎风看着还是一副很跳的样子,镜头还没照顾到,他声音响了起来。
“杳哥!杳哥杳哥!杳哥别走啊!”
路杳惨遭连环cue,眼看着是跑不了了,只能一脸无奈看着季迎风向自己靠近。
弹幕上毫不客气地哈哈了起来。
“别喊我哥,我不是你哥。”
“别这样,哥你这个妆面这么帅气,不录下来血亏一个亿啊”季迎风张口就来:“现在感觉怎么样?需要我们安抚一下你紧张的小心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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