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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兄弟”这三个字被他咬字咬得格外重。
    他身边本来幸灾乐祸神情的少年顿时神色凝固了:“岑星光,你阴我啊!”
    “好好好,支持,支持!”
    “一起一起,兄弟一生一起走啊!”
    被这么起哄,霍笙到底是没继续坐着,而是也一起站了起来,神色别扭地被岑星光一路拖到了前方。
    林溯雨随手拨了几个基本吉他练习基础音,虽然在座的多数都是学过乐器的,学了好几门的也不在少数,自然听得出林溯雨的吉他只是入门水准。但在这种情形下,吉他弹得怎么样倒已经是其次了,能贴合当前的气氛才是最重要的,而林溯雨显然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出色。
    “小姨子小姨子,带着小姨子跑啦——”
    当唱到这里时,车里头的气氛欢腾得几乎要把窗都给震碎了。少年们一边笑一边拍着座椅扶手,还有用力鼓掌打节拍的,有人没忍住甚至吹了声口哨。许多强行绷着维持形象的少年顿时一扫之前的沉闷感,一直挺直的背脊也稍稍放松了下来,靠在椅背上,眉目间流露出了紧张与期待并存的激动。
    而此刻,把吉他重新背回身后的林溯雨和罗筱已经悄悄在大巴后方找了个空座位坐下了。
    林溯雨小声问道:“感觉轻松点了没?”
    罗筱点点头,晓得好友是看出了自己的不自在才刻意做了那么高调的自我介绍来活跃气氛。虽然心里头感动,但本身比较羞涩表达真实感受的罗筱没有多说什么,看林溯雨一脸好奇地瞅着窗外,便默默和好友换了个位置。
    虽然之后气氛没有再那么活跃,但先前的冰冻感也已消失不见。坐得近的少年们也不管认不认识,围在一起相当热烈地聊着天,还有带了瓜子的从前往后发了一整个车厢。这让后面再带人过来的工作人员还很是惊讶了一番,对这般融洽的气氛感到了些许讶异,毕竟在这之前,整个气氛死气沉沉,而现在却多了一层烟火味道。
    等了足足一个小时,大巴车才开了起来。
    罗筱扯了扯好友的衣服,悄悄道:“我还以为拍摄地点会选在帝都的,没想到最后定的是汴州。”
    他用的是明州地方语。
    这是林溯雨在火车上就和他商定好的,除却面对镜头的时候,私底下他俩交流一概全用和官话发音相差极大的明州方言。明州地处丘陵地带,因为这地理的天然隔阂,在交通不便的过去造成了各地语言的多样演化,甚至达到了十里不同音的效果,隔着两三公里的两个村子有可能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明州人尚且如此,明州以外地区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对外人来说,明州人说方言简直就像外星人说话。
    因此,罗筱说得也非常放心——只要不是明州伏山区的人,基本上是不可能听懂他说在什么的,哪怕是当面骂人,只要他保持笑容,对方也只能一头雾水地回个“哈哈”。
    多一门语言就是多一种生存手段啊,方言万岁。
    林溯雨把眼神从窗外收回,也用地方语回道:“我猜应该是帝都的房价太贵,租不起那么大一块儿地,毕竟要塞下100个练习生,还要加上那些工作人员。汴州离帝都很近,怕是住的地方在汴州,等到要上舞台,得坐车几个小时去帝都拍摄。”
    这两个多月下来,节目的赛制他俩基本上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和林溯雨当初推断的差不多,《全民偶像》的赛制就是仿照高丽国大热综艺《偶像巨星》,采取100名练习生中挑选人气最高的前九名出道的淘汰模式。而且,就目前来看,这个节目压根就是把高丽综艺整个照搬照抄过来了,整个节目流程相似度高达90%以上——说是抄袭复制品完全不为过。
    这让罗筱一开始很难接受,和林溯雨就这个问题讨论了很久,他尤为想不明白一个能做出《玉之美》这样质量与口碑并重的大导演,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华夏难道做不出有自己特色的综艺吗,非要什么都拷贝高丽的综艺?
    林溯雨意味深长道:“所以他才从银辉卫视辞职了啊。”
    从华夏最顶尖、最权威的电视台辞职,跳槽去一个靠互联网发家的视频网站,这个举动本身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看好友还是一脸不开心的表情,林溯雨按住好友的肩膀,认真道:“现在我们没得选,有个机会就得抓住上去露脸,我们这种底层的练习生哪有什么选择权,就华夏目前的状况,还真找不出几个不搬高丽的综艺……你不上也有的是人争着要上,我俩要想清高,那就只能坐着等死了……现在先忍着一口气,等以后红了,我们再选我们真正喜欢的综艺上,行不?”
    虽然林溯雨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这一天——其实他压根不认为这会实现,老实说偶像也就是公司手底下的一块砖,哪里缺人哪里搬,再红的偶像也不过是资本家敛财的工具,哪里能轮得到他们来指手画脚,挑三拣四地选择。
    尽管林溯雨自己都没把这句话当真,但这并不妨碍他拿这个来劝说罗筱——就像罗筱并不喜欢这种照搬照抄的节目,但最后还是忍着反感来到了汴州。
    工具是不需要有自己的感情的,有了感情的工具最终只会被抛弃到下水沟生锈腐烂,沉积到淤泥底端。
    想要当偶像?
    有身为工具的自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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