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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辞,对不起。”他说。
    朝辞起身,恭恭敬敬地朝着楼越行了礼:“陛下为君,怎会有错?有您开恩,朝家全族才得以保全性命,如今又蒙您庇佑,即将沉冤昭雪,何错之有?只恨那背后奸人栽赃陷害。”
    得了这样一个宽宏的开解,楼越脸色却不见得缓解。
    作为一个君王,至少在表面上,他完全没有做错。他全然秉公办事,且的确为朝家网开了一面。
    作为一个帝王,在实际上,他也没错做。他如何能为儿女私情耽误家国大事?哪怕他明知朝家无辜,为了大局,他也必须如此。
    但作为朝辞的爱人,他却是大错特错。因为这个身份在局开始时便被他舍弃了,如今想要寻回来,却是难上加难了。
    朝辞如今的态度也在说明这些。他如今礼数周全得体,全然为楼越考虑,一点也没有不妥之处,甚至比起从前,他如今更适合做一位皇后。
    但是朝辞从前与他,并非这般模样。
    他对自己,没有那么多礼数,反倒让自己频频为他违了不少规矩。他在自己面前也不会像这般恭敬,而是又亲昵又纵容。
    那是足以将人溺弊的温柔。
    但如今失去了,又能怪谁呢?真正的始作俑者只有一个人。
    更何况,那些真正的真相,他为了权势舍弃朝辞和朝家的真相,朝辞还不知道。等他知道了……他还能原谅他么?
    楼越不敢想。
    他不会知道的。
    …………
    这一夜,他们表面上过得很平和。
    就寝的时候,楼越看着朝辞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眸光不由暗了下来。
    他抱着朝辞睡了一夜。
    隔天朝辞早早便起了,伺候楼越穿衣洗漱。楼越与他说:“你身子不好,以后不必如此伺候孤洗漱。”
    楼越是个工作狂,五更天就要起来准备早朝。他自己累些没关系,可舍不得朝辞也起这么早,更何况他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孩子。
    “这怎使得?礼不可废。”朝辞低着头说,又从宫人手中拿过衣服,要服侍楼越穿上。
    楼越知道他又在耍性子,也不再多说,直接一把抱起了他,惹得朝辞惊呼一声后,又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了床上。
    不由分说地替他盖好被子,口中道:“今日早朝便要为朝家平反了,你可莫在与孤犟,耽误了时辰。”
    朝辞的软肋被他拿捏得明明白白,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在了床上。
    楼越洗漱穿戴好后便去上了早朝。对朝家的翻案,他已经准备了许多天了,如今拿出来提,朝中也没人敢反对。他判朝家全族无罪赦免,即刻便派人护送他们回来,并且让一切被查收的财产都归还,让朝家被革除功名的人都官复原职。
    朝中虽然无人反对,但显然能看出部分人的不对劲。便是这段时间暴露出来的楼宸的人。
    楼越突然为朝家平反,这显然代表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信息。
    这些人如何作想,楼越自然都清楚,此时也没有过于放在眼里。他下完早朝后,便秘密召见了太医署令。
    “可有让人流掉子嗣,又能不伤身子的法子?”楼越询问太医署令。
    “这……”
    太医署令一愣。
    皇后娘娘昨日诊出了喜脉,这件事一夜之间便在宫内传遍了,毕竟这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更出自皇后,是实打实的嫡长子。但今天陛下却突然来问他流掉子嗣的法子……
    朝家这才刚平反,他们还道陛下对娘娘显然有几分真情,可如今怎么看……却不是这一回事?
    莫非这只是障眼法?
    想到这,太医署令心中连忙摇头,帝王的心思怎能妄加揣测?他只需要老实听命便可以了。
    还不等太医署令说出法子,楼越又补充道:“最好是可以加在食物里,不引人察觉的。”
    太医署令脊骨一寒。
    他不敢多想,沉默了一会儿后,他硬着头皮开口道:“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流掉子嗣的办法有很多,但是想要一点也不伤身子,却几无可能。”
    “孕育子嗣本就伤身,若是……”他说到这,语气顿了又顿,开始发颤起来,“若是男子孕育子嗣,便更加艰难了。无论是生下来还是流掉,势必都会对身子造成伤害。微臣能想到的法子,只能尽量让受到的损害最小,在辅以各种调养的方子,将身体慢慢调养回去。”
    楼越扣着扶手,过了一阵才低声道:“那便开吧。”
    这些常理他也懂,男子孕育本就比女子艰险,女子打胎尚且伤身,更何况是男子?
    然而跟朝辞的性命相比,这些便没有可比性了。
    泱泱大楚,怎会娇养不了一个人?那些病疾都可慢慢调养,命没了却是什么都没了。
    …………
    第87章 是你多情邀我或我是多情客(十五)
    最后太医署令给了个方子, 两日一次, 连服五次, 能降低打胎对母体的伤害。
    在五六日后,朝辞便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他的腹部会隐隐出现些许坠感。不是很明显,但是却让他有种并不好的预感。
    他虽然已经将两世的楼越当做了两个人, 对这一世的楼越也没了感情和期待, 但这并不代表他想放弃自己的孩子。
    这个孩子怀上的月份其实与他上一世的长子差不多。上一世他与楼越有两子一女,都十分出众且优秀。长子叫楼玦,有点像他, 继承了他在文章学术上的才华,早早便传出了文名, 但比他更多了几分来自楼越的谋略。有这样一个孩子, 谁能不骄傲?更别说楼玦打小就亲近他,从能走路开始就喜欢在他身后当小尾巴, 等到八九岁了被他那心狠的父皇扔到军营里, 才粘他粘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