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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怀疑自己在拍电影,楚门的世界什么的。
    直到他听到治鸟说出那句“是的,现在我们没有关系”时,唇畔略微的笑意,尤旬才切切实实确认了这人是在“报复”他,起码他认为他在报复他。
    然而这个认识只有乔溪知道是错误的。
    他们都以为治鸟做这一切是由于不甘心,是报复、是反击,而且是场极为漂亮的翻身仗,可乔溪却总觉得事情不是这样。
    她曾与治鸟彻夜攀谈,对那句“归位”耿耿于怀。
    如今她站在法院门口,手中握紧了胜诉的证明,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归位感”,仿佛这一刻开始,她的人生才彻底回到了应有的轨道上,不再是一个为了男人出轨男人自怨自艾还无力反抗的“小可怜”。
    她甚至对这一切都是懵懵懂懂,突然世界就站到了她这边。
    然后所有事情都开始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起来。
    治鸟在不远处观察着乔溪不停变换的神色,转身不打招呼离开了。
    “你是要离开了吗?”看着毫不留情打算抽身的治鸟,原身捧着下巴飘在空中问。
    “是呀,毕竟再进行下去就不是我能够应付的了。”
    “你还有应付不了的事情?”原身惊奇,其实完成过“成功举办画展”任务,治鸟早就可以离开,他原本以为对方留下是为了多玩一阵子。毕竟听系统说的话,治鸟还是第一次接触偏中低科技侧的世界类型。
    辰治很喜欢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他带他看到了这个世界温暖的一面,虽然他本人总是不太在乎的样子。
    “是呀,现在离开刚刚好不是吗?”治鸟也不知道自己要跟谁告别,但他知道接下来自己有个必须要见到的人,“你的事业已经可以回归正轨了,然而疾病和死亡是我无法改变的事情。”
    很快原身就会面对父亲的重病,痛苦也好,总归是他命运中必须面对的一环。
    “朋友或者陌生人,我还可以稍加掩饰,可在生你养你的亲父母面前,我可不敢保证不会被戳穿呀~”治鸟看着车窗外的略过的景象,在路边遛狗的大爷和等公交的白领,在他看来都十分奇妙。
    是截然不同的生活,充满着烟火气。或许他们每个人都像乔溪、原身一样,偶尔会遇到一些令人难过的波折,可能更加可怕也可能并没有那么戏剧化,但一切平静下来后,仍旧是美好的样子。
    可惜他不能多呆太久,他还挺喜欢这个世界的。
    时间点比他预想地早一点儿,不过也算是刚刚好。
    系统这才回过神,想起宿主曾经以“这是最快的办法”
    为借口接近尤旬时,它还疑惑过好久,想不通自己找到的初级世界怎么会有时间限制,原来如此。
    而原身则是更加吃惊,他原以为是自己在迁就这位突然出现帮助他的任务者,让这个陌生的人能够在未知世界里多尝试些新东西,没想到真正被体贴关心的竟然是自己。
    即便对于对方来说,这样的温情可能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是流淌在每一个日常琐事里的。
    突如其来的被照抚感让他惊慌起来:“那你现在是要去见谁呢?”
    “不小心为你惹下的情债也是要清还的吧~”
    ———
    尤慎的作品理所当然地得到了奖项,并且不止一项。
    当那副男人的画像出现时,几乎所有人的呼吸都随之停滞,尤其是知晓尤慎这一次画像选角的导师,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真得上了年纪,那幅画上分明是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不,或许是,人世间不应该存在的人。
    画中人的魅力无需任何辩解,哪怕是最挑剔的人,此刻也说不出“此画不适合公众场合”之类的话来,那几乎就是一件天赐的艺术品,不仅是画,还有画里的人。
    没有艳俗的大片彼岸花,甚至没有过于秾艷的色调,是朗朗清月只为你掀开衣摆一角,露出里面水润光滑的肌肤,欲拒还迎又勾魂摄魄。
    倘若圣母院里的穹顶壁画叫人心生敬畏,那么画中人就是将一切神性撕碎的魅魔,是纯真与美德的放浪。
    叫人心生疑惑,叫人忐忑难安。
    难以确认为之动荡的心脏究竟是自己的虎狼之思,还是那人有意设下圈套。
    想到最后抛却一切,干脆放纵自己跃入那人怀抱。
    为他变得日复一日丑陋,最终像个求而不得的卑劣小人,在心底咒骂画中人用暧昧的神态故作引诱,却又舍不得就此放手。
    用一切肮脏下作的词汇诅咒他,背地里却准备好囚禁明月的锁链。
    如果乔溪在这里,她恐怕会立刻回忆起自己在原身躯体上体味到的堪称美艳的怪寂感;而如果是原身在这里,他或许会感到自内心深处泛起的冰凉的恐惧,因那画上的人,几乎与他所见的真实的治鸟有半成相似。
    半是姿容、尤是神韵。
    或许是尤慎想到最后也没能想象出,这样天姿国色,该长着一张怎样的脸。于是烟雨朦胧,迷霭重重处,看不真切。
    不愧是剧本盖了章的大画师,治鸟在别墅的顶楼见到了这幅画时感到莫大的欣喜:他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没有辜负他在他身上多下的功夫,如尤慎自己许诺的那样画出了“他”,半成相似就半成,太高要求也是难为了尤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