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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老板,还挺有意思的。”说白了也是个好色之徒,不过能够将“好色”做到这种程度,也确实天下少有了。
看来这家老板也是个相当有趣的人,治鸟觉得,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
侍卫没能够把美人带回来,只是带回来一幅画,时亭心里,是有些不满的,一张画能看得出什么?
他请过无数画师给自己府里的佳人们作画,六分美貌变成八成,八成容色画作十成,都是别人眼里的颜色,还有讨好的成分在里面,多数没有几分真。
时亭原本不在意,甚至还感叹无趣,结果侍卫紧接着又跟他说了柳生的事情。竟能够有这样一个存在,只是见过一面,就把人魂儿都勾没了,也算是天下奇闻。单纯依靠这个故事,这张美人图,就价值不菲了。
好奇之心被人勾起,他展开画作,雪白画纸上,一点一点展露全部相貌,如同怀抱琵琶的美人,遮住的面纱逐渐滑落,露出下面的摄人心魄的色彩。
那些梦境中的景象重新回归脑海。
最温柔的地方,另一人的怀中,在迷蒙幻境中,一同泛舟湖上,雪落季节,彼此炉边取暖。那人似乎身体寒凉,手总是捂不暖,他就把那双手揣进自己怀里,冰凉凉的,却柔软。
一双眼睛,永远含情,他永远忘不了。
就是这双眼睛,同画上一模一样的眼睛。
“主子?”侍卫看他展开画卷后失神模样,心里一紧,莫不是又让传言说中了,就连自家主子也抵挡不了画中人的妖术。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是自己的罪过,杀一万遍也不足以谢罪。
转念又觉得不可能,他当时看一眼,也有能力将画合上。自家主子毕竟是色道高人,看一会儿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好在时亭凝视半晌,叹了口气,谨慎地将画展开,小心悬挂在房中:“宁九,你跟我多久了?”
“禀主上,十六年了。”不明白时亭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侍卫只能如实回答。心里还在忐忑:难不成自己这次任务完成得不好,主上终于要罢免他的阶职了吗?不会不会 ,主上不是会为一幅画纠结的人。
他心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脑补得十分精彩,实际上,时亭也就是单纯问一问。
“这么久了呀。”这么久,他终于找到了,在自己梦里,任何庸脂俗粉都无法代替的颜色。
难道是终究没有缘分吗?
明明都已经出现,偏偏只有一幅画,不叫他见到真人。不,不能这么想。
何其有幸,他都以为自己的梦是一辈子不可能成真,只能够一遍遍去追忆愈发模糊的幻象。今日这幅画告诉自己,并不全都是幻梦,还是有望成真的,他难道不应该感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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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八)
“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演奏,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宁三带着治鸟去找了有名的老师傅, 老师傅琴瑟琵琶, 样样精通, 见面时,手上缠着几根弦, 正在调音。
看见他们来,立刻明白了用意,直奔主题, 向治鸟提问。
“是乐感吗?”乐理应该很重要, 连最基础的音高、音色都无法掌握,演奏时出了差错都无法察觉。治鸟觉得, 在茶楼这种地方, 最重要的是通过声音给客人们制造恬适的心情,频出差错自然是不可取的。
师傅摇摇头。
“那么,是指法吗?”每种乐器都有自己独特的演奏方式,托、擘、抹、挑什么的,治鸟来时路上, 遇到过愿意同他分享的人, 只是那些措辞, 治鸟听着就觉得头大,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然而老师傅又一次摇摇头。
“究竟是什么呢?”治鸟觉得最重要的,全都被否认,实在想不出来了。
老师傅放下手中的琴,捋了捋胡子, 道:“是气质。”
“气质?”
“对。”老师傅拿起自己未调好音的琴,“一个乐师,最重要的,不是他的能力有多高,意境多悠远,那些都是虚的,千人千思,算不得真。真正有用的,是你自己的气质。”
随后又列举了许多例子。
“你看那些抱着根竹管卖艺要饭的,不论演奏什么,都是一副苦情相,旁人听了,自然泪如雨下,口袋里的铜板就随即丢出去了。你再看那些宫廷乐手,不论何时都挺直腰板,要的,就是达官贵人们爱慕的清贵相,衣袂飘飘,仿若仙人,哪怕演奏地一般,那也是天籁之音。”
林林总总列举一大堆,归根结底一个意思:懂不懂音乐都是其次,会不会装样子才是真本事。
治鸟听着,深以为然,当即拜谢恩师。
宁三却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究竟哪里不对,他说不上来。不过看治鸟满心欢喜,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嗐,咸吃萝卜淡操心,他又不是什么乐理大家,哪里懂这些东西,老师都这么教了,哪有他说“不对”的道理。何况老琴师一直在楼中担任教导职责,前面好几个琴师,都是一手指导出来的,肯定没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