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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一切却好似反了过来。明艳动人,却绝不归属于谁,叫人忍不住追逐,待到诗会之后的闲散时间,个个跑过来同他打招呼,羞涩问他“是否嫁娶”。
治鸟只是回应一个委婉的笑意,并没有别的意思。
可架不住别人会多想,在治鸟与时亭之间来回咂么一番,更加觉得美人是遭人胁迫,叫人心疼地不行,看向时亭的目光好似见了仇人。
有些事情,治鸟一向分得清楚。
他实在不是什么好人,既然时亭这么喜欢指导自己,那就如他所愿,把见过的每一个全都引诱了一遍,以此作为那些不当言行的回礼。反正凡俗的伤害又不可能真正伤到时亭,对方似乎也纵容着他这样做,本来就只是在一个世界里捏出开的傀儡人物,没用了再换就是了。
可另一边,治鸟也能够感觉到时亭对他是有真诚爱慕之心的,只是在方法上有诸多差错。
“我只是,不能够再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我。”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他追逐着治鸟,却在每个世界里,都只能做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明明有些时候,他选择的是最接近治鸟的身份,甚至是第一个接触治鸟的身份,却每一次都没有能够与他走到最后。
从最初的世界,到后面的每一个。
他根本什么都挽回不了,于是成了解不开的结。
然而就算治鸟故意在他眼前与其他人暧昧,时亭也不觉得怎样,反而有点像是最初的时候。起码在这个被他插手干预过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给治鸟带来威胁。
他说不定,能够与治鸟白头偕老一次?
啊,等等,他有没有忘记加上“衰老”设定……总之,能够平平稳稳地与治鸟在一起,本来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没有治鸟在身边,他真得是会发疯的。
“所以遗忘吧。”从赏花宴离开后的某一天,时亭找到机会腻在治鸟身边,手里正在剥毛桃外层涩舌的皮,突然得到了这样的答复,“忘掉所有的事情,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就假装从来没有相遇过,毕竟对于时亭的感情,治鸟是真得遗忘得干干净净,他根本不需要那些记忆,并不是什么有趣的回忆:“就算你现在重新创造,也没有用处,我已经不是你记忆里的存在了。”他是花魁治鸟,也仅此而已。
花费那么长时间等待时亭精神上的放松,只是为了遗忘发动时,能够有更高效的作用。
“不要,你不可以这样!”骤然明白自己再一次落入眼前人的温柔陷阱之后,时亭不可置信地喊起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如果你真的那么讨厌我,我以后只在远处看你,绝对不在你眼前出现,这样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
“那样,你会更难过,不如干脆遗忘。”这样对他们谁都好。
从系统给他的记忆里搜寻一圈,看到时亭,他也察觉了许多事情。曾经治鸟一直以为,成为花魁,就是他的第一世,是一切的开端,可是他翻阅自己的记忆,却并没有找到类似时亭的存在。
那天晚上,时亭说看着他死去,这又是另一处对不上的地方,不论哪一个世界,在系统的干预下,他都是没有真正死亡过的。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治鸟曾经的确死亡过一次,在遇到系统之前,或许比自己拥有的最早的记忆还要早。那些事情伴随着死亡全部消散,他不记得,且已经转生成为另一个单独的个体。
可时亭却依旧念念不忘,把他当做过往的寄托。
这份爱慕虔诚却并不真实,更多是出于愧疚或者其他什么补偿的心理,所以制造出来的傀儡,也一样能够对失忆后的自己指手画脚。治鸟不想要,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对方也一样忘记。
彼此互不相干,是最好的结果。
看着在自己的干预下被迫遗忘、陷入昏睡中的时亭,治鸟对系统说出了离开的话:“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还不如去看看你的委托人,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好的好的!]
系统重新在自己的后台翻找起来,看看有没有哪个世界比较简单,又能够带着宿主散散心,最终选择了一份蛇妖的委托。
迅速开启了时空的跳跃,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消失不见,似乎从来没有到来过一般。
很快,这座被篡改出来的时王府,也一样慢慢消失,和尚站在不远处的虚空中,看着这一切慢慢变化,手中的念珠终于不转了。
他忽然生出一种感悟,盘膝坐下,仿佛醍醐灌顶一般,诸多大道展现眼前。
下一秒,于虚空中失去痕迹。
———
另一边,治鸟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是缠在房梁上的,不远处一个擦拭干净的佛像,像前坐着一个小和尚,此时正在诵经。
按理来说,一切似乎都是很正常的样子,唯独有一点,治鸟觉得不太对劲,他怎么感觉自己的视角,似乎怪怪的?
“嘻嘻,因为现在你在我的身体里呀~”他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一个长着一双竖瞳的“人”,身上穿了一件僧衣:“我想找个人来帮帮我,没想到竟然会找到你来,别人看不到你,我却能够看到,小哥哥,长得要比我漂亮许多呢~”
他的语调很奇怪,怎么说呢,处处透着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并不招人喜爱,却也不惹人生厌。那些语言中暗藏的怪异腔调,更多的,像是在撒娇:“不过你现在再好看也没有用了,我想,你以前应该不是单纯靠外表才让人爱上的吧,那我可就不能算你完成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