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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3节

      秦宇很不满意。
    无垢净珠的确玄妙,无丝毫气息散发,近乎自成一道规则,可拓印眼前发生之事。
    无视修为高低,皆不可察!
    但世间一切,从无绝对只说,藏身肉肉体内,隐匿时空中那位神秘存在,显然就不在此列。
    她虽未见李周一,但身在此间,除了那座帝宫之中,最隐秘晦涩之地,一切尽在感应。
    冷笑间,三言两句便点破了,秦宇被算计而不自知的窘境。
    想到之前,他面对李周一时,还曾心中生出几分,故人面前你却不知的淡淡感慨……实在是丢人。
    而这,也让秦宇更多出几分谨慎,这天地之大,总有诸多闻所未闻的玄妙手段。哪怕是不起眼之人,也不可能心存小觑,否则说不定就要吃大亏。
    与此同时,对隐匿在肉肉体内,那位神秘莫测存在,也更多了几分感激、谢意。
    若非她提前防范,以一顿早膳,补全了他昨日夜间,因受天问亏损的自身精气,恐怕如今已经,引起帝宫怀疑。
    虽不至于,因此便推翻天问结论,但秦宇日后行事,必然更添艰辛,且势必横生波折。
    所谓人心皆肉长,岂是真铁石。
    尽管秦宇对这位,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对他颇有好感的,隐匿时空中神秘存在,依旧存有极大顾虑,但一步步行至今日,却也忍不住生出些许亲近、信任。
    理智纵然清醒,却未必能够,全然操控自身心绪。
    肉肉白来一眼,起身就走,“感动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这种惠而不费的东西,说白没丁点价值。你真要谢我,就好好想想,怎么偿还欠账。”
    她咬了咬牙,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投资”,却毫无回报行径,心头倍感苦闷。
    可嘴角处,却浮现出一丝,便是祂自身也未察觉到的笑意。
    清淡而欣然。
    ……
    夜。
    帝宫降旨,天使至将军府。
    随帝旨而来的,还有一张巨大匾额,尽管布纱遮盖,依旧难掩其中锋芒、浩荡之气。
    “金吾将宁秦,上体帝心,功于社稷,擢升三等忠武侯,加封军部枢密,位同一等大将,钦此!”
    帝旨内容简单,寥寥几句读完,却其中内容,却大有气象。
    皇周统治西荒,汲取前朝教训,断绝异姓封王,侯爵便是人臣之极。放眼西荒,除非天大功劳于社稷,方有资格得以加封侯爵。
    贵重如叶家老家主,后叶家叶搏虎,军中两座横山执掌者,也不过是一等侯爵。
    虽差了两筹,但秦宇步入西荒朝堂时间之短,晋升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宣读帝旨后,曾见过一面的,帝宫书房中那位宦官,堆出一脸亲近笑容,连连拱手,“忠武侯爷,快起来领旨吧!咱家侍奉皇周多年,您这般年岁的侯爷,还是第一次见到,未来前途远大不可限量,日后若有机会,还请侯爷多关照奴才一二。”
    秦宇领旨,神色泰然行礼,“公公客气了,请到府中用茶。”
    宦官摆手,“不忙不忙,咱家的事还没办完呢,侯爷接了帝旨,便也将匾额收下吧。”
    他眼神里,露出遮掩不住的艳羡,“这可是咱们陛下,亲手书写题字,是无上荣耀,帝都里不知多少大人物,苦求多年都不可得啊。”
    秦宇面朝帝宫,再度行礼,“臣金吾将宁秦,多谢陛下厚赐!”
    不论心中如何,这一番态度,都是必不可缺。
    揭开布纱,露出通体纯黑,金色云纹匾额,上书——金吾将。
    右下角,似不起眼处,一行描金小字,位同一等大将军,三等忠武侯宁氏宅邸。
    一封帝旨,爵升三级。
    帝都瞩目,为之震动!
    第1566章 帝都风雨
    天问降下,金吾将宁秦安然无恙,只此一点便足够证明,其自身所行并无问题。
    既然这场动荡,不能伤他半点,无论是出于安抚,还是帝宫中那位陛下,对帝都各方的“报复”,所掀起的风云,都理所当然将成为,推动金吾将更进一步的助力。
    所谓一日乘风起,直入白云间——可金吾将宁秦的晋升,依旧让帝都这潭深水中,无数大小王八、乌龟瞠目结舌。
    三等忠武侯!
    且是位同一等大将军,手掌兵权的军中大将,放眼庙堂之上衮衮公卿,还有几人能压他一头?
    当然,有肯定还是有,比如老、后两大叶家,比如朝堂中枢的韩丞相,军部大枢密,及帝族之中,几位权重封王。
    可想到这里,非但没人感到轻松,反而满脸苦笑更甚——因为,上面这几位,已是真正的朝堂大佬,是西荒帝国中,无可争议的超级大腿。
    恍然、骇然之间,他们发现来自碎界之中,修为平平的金吾将宁秦,居然已近乎位极人臣!这让朝堂之上,辛苦经营寻求擢升之辈,咬牙切齿同时,双目赤红!
    可如今,还有心情眼红羡慕的,已经是朝堂中的幸运儿。那些个早早跳出来,言辞激烈抨击金吾将,上奏大帝请求严惩、制裁的大臣们,如今脸上苦的,几乎就要滴下水来。
    既然金吾将没事,反而得到了天大的晋升,一跃成了西荒的侯爷,那他们当然就要倒大霉。
    ……
    帝宫后宫,亭台楼榭东南向,有一处闻香殿,是宫中近年颇为得宠香贵人的住处。
    这香贵人天生自带悠然体香,清淡而味浓,能撩拨人心,亦能够凝神有助修行。
    被召入帝宫来,五年内三次晋位,从小小一名宫娥,变成了如今帝宫三宫六院里,占了一方偏殿的贵人。
    小道消息传闻,香贵人若怀龙胎,妃位便是探囊取物,真正成为后宫这座深海里,不可小觑的人物。
    毕竟,世上东南西北风,其中最厉害的一种,就是枕边风。用的好了,一旦祭出来,就可一锤定音,或力挽狂澜,总之是所向睥睨!
    可今日的闻香殿,气氛颇为低沉,一来陛下忙于政务,已有半月不曾驾临。二来一向娇憨可人,性情温柔的贵人,近日心情不好,已惩罚了两个触霉头的宫娥。
    虽说不算严厉,却也打的血迹斑斑,让众人心头发紧,走起路来越发谨慎小心,生怕发出稍大点的动静,就遭了一场无妄之灾。
    “魏公公。”两名宫娥敛衽行礼,恭敬无比。
    不仅是因为,对方是闻香殿中的宦官总领,更因为他不久前,曾代天子宣读帝旨。
    这在宦官里,是顶呱呱的荣耀,更何况魏公公亲自召回来的,那位金吾将宁秦,哪怕她们身在后宫之中,也能耳闻几句关于这位新晋侯爷的威名。
    以魏公公与人为善,善于交际的能力,这一路同行怕是,早就已经打好了关系。
    有了这番跟脚,再加上魏公公年纪轻轻,将来未必没可能,成为宫中最大的几位宦官。
    就跟陛下身边那位胡公公一样,多威风!
    这么想着,两个宫娥脸色微红,看魏公公的眼神里,就多出丝丝妩媚。
    帝宫之中,漫漫长夜难熬,总有些可怜人,彼此走到一起相互慰藉。
    但今日,魏公公并没心情,跟两个娇柔貌美宫娥多说话,点点头迈步离开,让两个看着他背影的小宫娥,忍不住露出些许哀怨。
    “魏巍,叩见主子。”
    通禀之后,他进入室内,跪下恭恭敬敬磕头。
    斜靠在软榻上,看着他的香贵人,眼中露出一抹复杂,轻声道:“起来吧,让你去府上送东西,家里一切可安好?”
    魏巍道:“贵人放心,老爷子及夫人一切安好,让我带话给贵人,安心侍奉君父,不必为他们挂念。”
    略微犹豫,他嘴角露出笑意,“这次回府,奴才得了老爷子的赏,说是娘娘儿时亲手做的几坛酒,埋在地下多年,您封贵人时才取出来,如今还有些便赐了一坛给奴才。”
    软榻上的香贵人,脸色微微一变,旋即皱眉眼露阴沉,“父亲实在是糊涂了,本宫亲手酿造的美酒,岂能赐给一个奴才!”
    她眼神冷淡,“魏巍,将酒放在宫中,你下去吧,以后没事不要往本宫身边来了,在外面做事就可。”
    室内侍奉在旁几名宫娥,同时瞪大眼睛,露出震惊之意。
    心想不过是一坛酒而已,即便是贵人亲手酿制,也不该因为这点小事,就直接冷落一向备受信任的魏公公。
    内心惶恐不安,宫娥们头更低几分,只觉得心头颤栗不已。
    魏巍跪伏在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接着深吸口气,露出决断之意。他取出一坛酒,双手放在地面,恭恭敬敬伏地,对香贵人行了大礼。
    “娘娘保重,奴才告退了。”
    帝宫里的宦官,都是些残废的可怜虫,当年初入帝宫的小宫娥,也时时受人欺负。
    某一天,可怜虫替小宫娥挨了一顿打,两人关系就亲近起来。
    然后过了一些年,小宫娥得到陛下宠爱,一步步受封为贵人。可怜虫也随之成了,这座帝宫之中,不大不小的人物,至少不再受人欺凌,有了欺负别人的资格。
    走出闻香殿的魏巍,扭头看了一眼,眼神露出欣慰之意。就算你现在,成了高高在上的贵人,但对我依旧还是,那个怯懦胆小的小宫娥。
    这就好,这就够了。
    当年,可怜虫与小宫娥无话不谈,贵人年幼时候的经历,他可能比贵人记得更清楚。亲手酿酒是没有的,老爷子的赏赐,怕是要送他上路。
    魏巍笑了笑,抬手扶正头顶宦官圆帽,他虽然是个废人,却也不会陷害自己的朋友。
    回到住处,魏巍打发走了,几个过来讨消息的小可怜虫,看着他们惶惶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几分笑容。
    然后,他关上门。
    一日后,深夜时分,房门“咔”的一声,从外面打开。两个黑衣人,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上的魏巍。
    空气中还有淡淡酒香,可桌上的菜色,早就已经凉透,就跟趴在桌上,像是睡去的魏巍一样。
    “哼!不识抬举的阉货!”一名黑衣人破口大骂,继而冷笑连连,“你以为,自杀就能帮着,自家的主子,逃过这一劫去,做梦!”
    他上前一脚,将凉透的尸体踹翻在地。
    另一人皱眉,道:“够了,人都已经死了,何必糟践他人尸首,徒损自身阴德。”看了一眼房中,他挥挥手,“去吧,将东西放好了,我们离开这。”
    前一个黑衣人悻悻停手,从怀里逃出几样东西,闪身进了内室。
    看着魏巍横卧尸体,皱眉黑衣人眼中,露出一丝钦佩。
    阉人之中,居然也有不惜命者,出乎他意料。
    略微犹豫,他拂袖一挥,无形之力将魏巍托起,重新趴回到桌上。
    他能做的,也就只是这些,让这宦官稍有体面。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