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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承期?你怎么——”
“我怎么在这里?”郁承期笑吟吟的截过来,眸色幽暗狭促,有种将人看透了的错觉,说道,“这话我倒还要问问师尊,说好了留在宗中,怎么瞒着徒儿自己跑出来啦?”
他凑近低声问:“烟火好看吗?”
顾怀曲脸色一僵,立时否认:“……什么烟火!”
郁承期似笑非笑地嗤了声。
顾怀曲嘴唇微抿,扭过头,眸中愠怒。
郁承期悠悠懒懒地歪了下头,说道:“这银票我就收下啦,与其送给黑店,师尊倒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就是修个法器么?徒儿也会。”
不等顾怀曲开口,那位“黑店”老板和帮凶宋师傅先不乐意了,两人吹胡子瞪眼的嚷嚷,顺便连累了顾怀曲:“你小子说谁是黑店?!”
“我看你们二人就是来做戏的!你们是谁家请来的?竟敢泼我万宝堂的脏水!”
“没人稀得做你们的买卖,我们不缺你这一笔生意,别污了咱这的名声!不是自己会修吗?出去出去!好走不送!”
黑心老板脾气很臭,黑着张脸。
随着店门“砰”地一关!
两人被彻底隔绝在门外,竟然被扫地出门了。
“……”
簌簌夜风卷着花叶,从房檐飘荡而过,颇有些凉意。
让清仙尊受了奇耻大辱。
他憋着一肚子火气,站在原地,眼眸一转,锐利如刀的瞪向郁承期。
“你看,都是师尊乱砍价,抠抠索索的,哪有仙师的样子?这下可好,被赶出来了吧?”面前的罪魁祸首浑然不觉得羞耻,反而幸灾乐祸,倒打一耙。
顾怀曲攥紧了手指。
明知对方是有意激怒,可顾仙师嘴上骂不出半个脏字,最后忍住了怒意,恨恨挤出一声:“滚。”
而后眼不见为净,转身就走。
郁承期跟了上去:“等等徒儿啊。”
此刻街上大多店铺都已经歇业了,灯火阑珊,行人寥寥,高悬的七彩明灯却彻夜不熄,迎面的风将它们吹得轻微摇晃,绸带飘摇。
顾怀曲步履不停,郁承期还在后面问:“法器不修了么?”
顾怀曲不理会。
眼看着顾怀曲越走越快,郁承期索性一把攥住了他。那手掌犹如鹰爪,力道大的出奇,蛮横且不容置疑,一把将顾怀曲箍住,拽着他换了个方向走。
“干什么,放手!”顾怀曲怒而挣动。
郁承期偏过头来看他,微眯的眸子里笑吟吟的,狭光微亮:“别走啦,天色都这么晚了,师尊还去哪里?何况徒儿收了银票,怎么能放着师尊不管。”
顾怀曲恼怒抗拒:“郁承期!!”
郁承期置若罔闻,视线一瞥,一把从顾怀曲手里夺过了那只锦袋,可谓明目张胆的硬抢,流氓似的。
顾怀曲被气得七窍生烟,郁承期这才满意了,然后目光一扫,在街边随便找了家客栈,死死拽着肝火大动的仙尊,硬往里面走。
这个时辰其他店铺虽关门了,客栈里还灯火通明。
小二见到有客人来,赶忙热情招待:“二位住店吗?”
“一间上房。”
郁承期进门后步伐不停,路过桌子时,随手扔了一两银子。
他身后拉着个勃然大怒的仙长,一路挣动低骂,两人径直走上了二楼。
小二不多细问……夜深了,这两人看着就不好招惹,拉拉扯扯的也说不准是什么关系。
他只管招待客人,将他们带到了房门口,陪笑两声又下了楼。
“你放肆!”
一进屋,顾怀曲立马将他恨恨拍开。
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客栈的房间简洁干净,烛火一点,整个屋子亮堂起来。
郁承期也不恼,慵懒地往桌边一坐,自顾自地倒了盏热茶。
顾怀曲被他这德行气得俊脸冷硬,眉目厉拧道:“把锦袋拿过来!”
他刚伸出手,郁承期猛地一把将他的手腕按在桌上,“砰”地一声,桌案震颤,热茶洒出半盏。
一抬眸,哂笑道:“师尊就别吵了,这里可没人会听你的。既然你急着掰扯,那好,先告诉徒儿,你为何在这里?”
顾怀曲冷怒反问:“与你何干?”
“是师尊骗人在先的呀。”郁承期理所当然,“说好了不来花朝会,徒儿问问你又怎么了?”
顾怀曲语气果决:“我去的分明是炼器店,你哪只眼看见我去了花朝会?”
“哦,是吗?”郁承期眉角一挑,随口嘲讽道,“那是徒儿眼花啦。”
顾怀曲被踩了尾巴,更怒了,甩开他的手冷厉盯着他。
郁承期简直觉得好笑。
——顾怀曲可真是有病,他分明就是去了花朝会。
喜欢安静还去凑热闹,去了又不许人说,装什么清高?真当自己是世外仙人?
但郁承期不想继续问,反正顾怀曲性情别别扭扭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甚至能猜到,顾怀曲为什么要下山避开熟人来这里修器。
他以前很不理解,顾怀曲为什么总会在意旁人的感受。分明那么厉害的一个人,高高在上,又目下无尘,以他的修为与地位,足够在仙界目空一切,可为什么偏要细腻敏锐得过分?
甚至很多次,郁承期都会因他的某个想法为之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