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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写下的内容,每一句都很坚定,仿佛是告诉自己应该这么做,必须这么做。但实际上,他在犹豫不决。
因此那时的顾怀曲,根本没那么想杀他,他只是知道自己应该这么做,却一直摇摆不定,难以下手。
否则,他也不会单纯的冷落郁承期一年,而是直接动手杀了郁承期。更不会因为贺轻侯的三言两语,就被轻易打动。
归根结底,是顾怀曲不想。
……这些事已经过去了,两人默契地谁也没提。
郁承期翻着他的手札,看得津津有味,发觉顾怀曲小时候——至少在手札里——比现在耿直坦率多了,还总喜欢琢磨一些傻乎乎、钻牛角尖的问题。
郁承期翻着翻着,忽然发现了一张夹在某页的宣纸。
“这是什么?”
郁承期拿出来,正要打开,顾怀曲忽然一把夺了过去:“等等,别看这个!”
郁承期一顿,挑眉道:“为什么不能看?师尊该不是留着谁的情信吧?”
顾怀曲瞪他:“不是信,是画。”
“那是情画?!”
“不是!”顾怀曲坚决否认,转身要将那张画收起来。
郁承期扯住他的袖子,不准他走,无耻道:“那师尊就给我看看,一张画而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师尊总不会是私藏了什么春宫画吧?”
他没皮没脸的大胆揣测,眯眸笑道:“或者,师尊那么喜欢我,该不是偷偷藏了徒儿的画像?更或者,难道是徒儿的春宫画?”
顾怀曲:“……”
你要不要脸?
郁承期趁他不说话,猛地将那张画从顾怀曲手里抽走了。
他将那张画纸展开,因为保存完好,上面的丹青还如同崭新的一样,一眼看过去,蓦地愣了下。
这是——
“小师弟?”
郁承期惊诧道。
顾怀曲忍无可忍,羞恼抿唇道:“……那是我!”
“……”
屋内一阵安静。
郁承期陷入了沉默。
他视线移向左下角的落款。
——这画的确是出自二十几年前,宗中某位擅长丹青的长老亲笔所作。
他这才勉为其难地信了。
接着,他又盯着画上那个最多五六岁的小孩子,在那张圆润可爱的包子脸,和面前顾怀曲那张清瘦俊美的脸上来回扫量了好几圈,一脸的匪夷所思,越看越觉得惊异。
最后实在没忍住。
嗤地笑出了声。
顾仙师成功被惹怒。
“你笑什么?!”
郁承期丝毫没被威慑到,反而愈发笑得欢畅,鬼话连篇道:“没什么呀,就是觉得师尊小时候太可爱了,比师弟他们小时候还要可爱一百倍,就连如今长大了,师尊也还是这么好看,简直就是天神下凡,徒儿越看越喜欢。”
顾怀曲信了他的邪!
他耳根微烫,瞪着郁承期。
郁承期见状勉强收敛了一下,立刻转移话题:“不说啦,我们去用饭?”
他将那张画放回桌上,起身哄着顾怀曲往外走。
待到顾怀曲踏出房门的那一刻,郁承期迅速折返回来,顺手牵走桌上的画像,趁着没人注意,塞进乾坤囊里。
他已经暗搓搓地决定了——等到他们搬入新宫以后,他就把这张画装裱上,偷偷挂起来,每天都要看一看。
没办法,谁叫他师尊这么好看。
……
今年宗门里来了一批新弟子,年纪都还小。
小弟子们思想天真无邪,不谙世事,倒也给沉闷的山海极巅增添了几分生气。因此哪怕这段时间中众人都忙得焦头烂额,山海极巅竟也不至于那么死气沉沉。
新来的这一批弟子刚入宗门才不到三个月,考核期还没过,胆子却很大。
大约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仙界与魔界联手这么大的事,这些孩子事不关己,每天饭后除了上课,最多的时间就是在后山玩耍。
而好巧不巧。
安逾和安策如今长大了,已经成了这些小孩子们的师兄,专门负责管理他们,隔三差五就要去后山看管。
顾怀曲闲下来的时候,偶尔会去看看安逾和安策。
据说,宗中有喜欢小孩子的长老,为了这批顽劣的小弟子,特地在后山弄了很大一道的特殊法术层。
一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
二是为了……好玩。
这件事郁承期也是才知道不久,因此这日,一听说顾怀曲要去后山找小师弟,他也主动跟了过去。
他就是想见识见识,一个法术层,究竟能有多好玩。
郁承期一路跟到了后山。
他穿过山林,在接近崖边的位置远远看到——一群不到十岁的小弟子们接二连三的从山崖上往下跳。
而山崖下方,有一道巨大如网的淡蓝法术层。
那位长老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在山崖的中段布置了一道反弹法术,反弹力度之大,甚至可以把这些小弟子们弹飞十丈之高!
这些小弟子们觉得有趣,接二连三的往下跳,打打闹闹,被弹到半空中哈哈大笑。
郁承期看着满天被弹飞的小弟子们,一时陷入沉思。
原来反弹法术还可以这样用。
……他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没过片刻,顾怀曲与小师弟谈完事情回来了,过来喊郁承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