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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开灯,拉上所有的窗帘,因为黑暗给她带来安全感,把她和世界隔绝开。
似乎很俗套,医生说假如地火醒不过来,将会变成植物人。露莎连续眨了几次眼睛,才意识到这不是某本地摊言情小说里的段落,它就是真的在她面前发生了。
特拉佛答应承担医疗费,露莎学会时不时来看看地火的状况,一方面,对着“尸体”吐露心声不会产生复杂的感情纠结,另一方面,她内心会总产生某种阴谋论:
如果有一天她忘记来,特拉佛也许会拔管子。
何况医生也说了多和病人讲讲话,引发奇迹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第一个阶段,露莎说了自己和特拉佛之间的事,当她说完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和地火聊得是哪怕对方清醒着都不可能关心的话题。
“别怪我,我是独生女,世界的中心。”她扯了扯地火的手指,好像对方面的能听见似的,羞怯地道歉,“永远只关心自己的苦恼,哈。”
于是,第二个阶段,她开始谈其他人,这时候她意识到她和其他人的相处有多么短暂,他们之间却有那么大的分歧,源于不同的成长环境和不同的教育程度。
聊他们的事,远远没有聊特拉佛的事来得那么轻车熟路。
“屠夫总生气我站在特拉佛那边,”最后,露莎苦笑着总结,“可他不能怪我,因为特拉佛和我的羁绊,比我和他们之间多多了,我总是下意识因为他考虑,这是没办法的事。”
她沉默了,然后投降似地举起双手,对着空气道:“好吧,好吧,我会改的。”
好像她真的被某个成年人训斥过一样。
第三个阶段,现在,她提到父亲。
这是最难的部分。
“你们来找我的时候,”她靠在椅背上,仰着头,视线正对天花板,说,“我很高兴,因为我总算可以了解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在做什么,他是为了什么才丢下我,一个父亲丢下孩子的场景不常见对吧?鉴于那个孩子没有母亲。”
她说不下去了。
一开始,她对扫毒工作的年解仅限于“哦,这很危险,会要命”,接着她对父亲的朋友们产生“我要证明自己能继承父亲的荣光”的念头,当她真的面对街上的暴动,那些死亡和血腥和杀戮,她本能地排斥,不明白自己非要搅进来的原因。
“我希望有个安全的办法,牺牲最小的办法来解决问题,比如说,特拉佛真的爱上我,答应再也不会碰毒品,我和他一起解决他父亲,把这个倒霉的公公强行送进养老院。”露莎说着,说着,哧哧笑起来,她的思绪还在白日梦里,梦里什么都有,“我想的很天真,是不是?”
现实世界不是这么运转的。
“那天,我向屠夫吼了,我说他是个刽子手,不过可以‘扫毒’为名满足自己杀人的私欲,他根本不会尊重生命,也不懂得尊重女人,瞧瞧他在谈到他的妻女时的态度。他是我最讨厌的那种人…那种‘父亲’。”
露莎咬咬嘴唇,目光闪烁着,哪怕知道此时只有她在自言自语,还是感到一阵羞愧。
“我不能…带着小队,”露莎捂住腹部,小声说,“当我…和屠夫吵架的时候,看着他让我想起爸爸。我意识到我在走爸爸的老路…没错,如果我真的成为小队长,我就是在走爸爸的老路。所有的、我经历过的孤单都会降临在我的孩子身上,我不要这样。我宁可相信真的能和特拉佛结婚,能感化他,能让他选择洗白。
“我得知爸爸死的时候,感到悲痛,想的是我要重现他的荣光,可渐渐地,我意识到自己那段缺失的父爱,我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恨他。我无数次想过来的死,当它真的发生了,我又怎么能继承他的一切?这不就是等于我在认可他的做法吗?”
露莎抬起手,擦擦眼睛里溢出的泪珠。
“我不可能认可他,他丢下我那么多年,又草率地死掉。”她轻声说,“我希望自己没有出生,如果妈妈当初没有生我,会不会现在万事都好?”
崩溃。
屋里还是一片安静,只能听见机器的“滴滴”声,看来今天份的奇迹是别想了。
露莎失望地站起来,说:“我要回去了。抱歉。”
她打开病房门,特拉佛的下属们立刻围过来。特拉佛对她的“看管”变严格了,如今,露莎怕是很难再接触到任何真正有利于她自己的事物或人。
“露莎小姐,我们该走了。”其中一个人说。
露莎懒得看他们,她根本记不住这些人的脸。
“行吧。”她用一种“你都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地无可奈何,回应道。
她跟着两个戴着墨镜的人坐进车里,一直在发呆,等到他们甩掉其他人的车,车外的风景越来越陌生,她开始意识到不对劲。
“你们……”
坐在她身边的人掏出武器,抵在她的腰上,恶狠狠地说:“闭嘴。”
好极了,这是绑架。年解这一切后,露莎的心怦怦直跳。
她许愿过父亲死去,于是父亲真的死了,以此推论,她刚说完轻生的想法,就遇到真正的绑匪,是否是说,这次她仍能如愿以偿?
为什么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她的手偷偷去掰车门开关,想着哪怕跳车也要出去,可车门开关系统已经被总系统锁住,小开关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