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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没看出,那双紧盯着林星一的阴冷的眼中,还藏有深深的眷恋。
顾皓雪伸出手,没有触碰到、只是隔了几寸远,虚虚地描摹过林星一的如画般的眉眼,只是这样,便让顾皓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如着了火。
多年来未宣之于口的秘密此时从心中逃出,一路冲撞到了顾皓雪的嘴边,多想说出来......
呼吸又急促了几分,强迫自己转过身去,顾皓雪蜷缩起来。
她,不,应该是“他”,从来都不是女人。
母妃生下他时对外宣称生了个公主,是想让他远离宫廷的尔虞我诈,也多亏了这个做法,才能让他苟活下来。他的胞兄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胞兄从小到大,只饭菜中被母妃用银针试出毒的次数都不下五次,后来,父皇暴卒,长兄登基,胞兄被长兄暗算,终是死在了战场之上。
之后,长兄遣顾皓雪去大周和亲,他不愿,也不能,一旦被大周发现他是个男子,只有死路一条。
但反抗如今已成为一国之君的长兄,也只是个死。
至少不要死在梁国的皇宫,他想。
他认命地披上女子的嫁衣,却被长兄命人捆起来塞进花轿中。大周皇室礼数森严,长兄宁愿得罪大周皇室也要羞辱他、让他死。
在花轿中一路颠簸,母妃的话也一直在他耳边回响:“你要时刻记得你是男儿郎,我只愿你活下去。”
再后来,他遇上了宋鹤宁,虽不知宋鹤宁居心为何,但他身在浩瀚江海中浮沉,目之所及只有这一根浮木,只能死死抓住,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圣和门外,宋鹤宁故意与自己做戏,让他知道了宋鹤宁为何要抢亲:原来,宋鹤宁与他原本要嫁的三皇子间曾有过一段情。
他开始留意着宋鹤宁的举动,知他要与三皇子斗,要扶持如今尚在相府中的九皇子。
真是有趣极了。
观察宋鹤宁久了,他无意识的了解了他,知道他喜欢檀香气息;不爱吃甜觉得腻;虽然表面温和稳重实际却有些小脾气,但有火从不在人前发出来,只生生忍着,俊美的脸上波澜不兴,实际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掐出了血痕。
当顾皓雪有了将那只手护在手中让它安分些的念头时,他便知道自己对宋鹤宁好像产生了特别的感情。
愈想压抑,愈发汹涌。
宋鹤宁的每一个动作与表情都成了撩拨的火星,只一星落在他身上,便能将他燃烧殆尽。
多想告诉他自己是个男人,多想光明正大地对他表达自己的爱与欲......
翌日清晨。
顾皓雪难得安睡了一夜,睁眼看到宋鹤宁的睡脸,勾起了唇角。
正在打瞌睡的系统又被这个笑容吓到了,连忙丢出一片溟蝶翅膀压压惊。
闻到熟悉的气味,顾皓雪脸色一变,果然,枕边又出现了一片溟蝶翅膀,他翻身下榻,从床底拿出那只装满溟蝶翅膀的木盒,数了数:这是第六只了。
温热的呼吸缭绕到他脖颈处,是身后的宋鹤宁贴了上来,他道:“夫人,你拿着这只空木盒做什么?”
空木盒?!
可这里面明明足有六只烧焦了的溟蝶翅膀!
林星一离开后的一整天里,顾皓雪像疯了一样,他拿着这只木盒,逢人便问:“你看到里面的东西了吗?”
系统暗箱操作过,这些翅膀确实存在,但只有顾皓雪能看得见。
被他询问了的人固然看不到,顾皓雪不死心地拉住人继续问,发疯似的。
萧奕提了只鸟笼,逗弄着里面的画眉鸟,与精神恍惚的顾皓雪撞了个满怀,扶稳顾皓雪后,他还不忘将鸟笼藏在身后,低下头,道:“舅母,对不住!奕儿没看见路,嘶——”
手臂处传来一阵剧痛,他被顾皓雪狠狠地攥着,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舅母......”
“你看得见吗?”顾皓雪托起手中的木盒。
“嗯?空盒子?”萧奕眨眨眼。
顾皓雪推开萧奕,将木盒盖好,颤颤巍巍地要离开,却是眼前一黑,身体失去重心向前倒去。
“快!来人!”萧奕一惊。
下人们七手八脚地将顾皓雪扶进房里,都慌了神,一面张罗着叫太医,一面派人去通知进了宫仍未归来的林星一,一时间整个相府人仰马翻。
萧奕帮不上忙,在顾皓雪的房间内来回踱步,天色渐暗,他笨拙地将房中的烛火点燃。
鸟笼被他放在圆桌之上,笼中的画眉鸟叽叽喳喳地上下跃动。
终于,榻上的顾皓雪睁开了眼,喃喃道:“水......”
丫鬟们这会儿不在,萧奕也顾不上什么避嫌不避嫌了,倒了一杯水递过去,顾皓雪饮完水后,却是取来烛台,将燃动的火苗贴近木盒中的溟蝶翅膀。
萧奕挠挠头:“舅母,您烧这木盒做什么?”
第8章 相爷的修罗场
议事殿中烛火通明,有如白昼,皇帝坐在龙椅之上,侃侃而谈,林星一端坐在一旁,不时应几句。
一直在指点江山的皇帝忽而叹了口气,话锋一转:“鹤宁,朕最近觉得有心无力.......”
林星一心里咯噔一下。
“朕不得不服老了,想去避暑山庄疗养,在此之前要选一人监国,但朕总在几个皇子之间犹豫不决,鹤宁,你觉得哪个皇子能担此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