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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

      知婳哑声,不知自家主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她憋着气,说:“她明显是奔着裴大人来的!”
    顾妍翻着书本的手稍顿,微微抬起头,平静地问一句:“所以呢?即使如此,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后一个问句似咬得重了些,不知是在问知婳,还是在问谁。
    知媜一急:“可是小姐您心悦——”
    “够了!”
    顾妍拧眉打断她,知婳委屈地低下头,顾妍稍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日后莫要为难程姑娘。”
    顾妍重新敛下眸眼,她说:
    “我回长安城,不是为了他。”
    只不过是她该回去了,外祖父不是她家,既然不欢迎她,她何必留下讨人嫌。
    珠帘外,裴时刚骑着马到窗边,就听见这一句话飘出来,他眸色稍变,握着缰绳的手不着痕迹用了力。
    冬恒跟在裴时身后,也听见了这一句。
    他心中叹了一声,像是在替自家主子不值,又似在替马车中那人惋惜。
    定国公府的嫡女啊。
    多显贵的身份。
    只可惜,没了父母,只孤身一女子,这身份再贵重,也没甚用了。
    即使两情相悦又如何,自家主子明显不死心,顾小姐又没有回应之意,待回了长安城,再有老夫人从中作祟,这事可有的磨呢。
    冬恒看了眼自家爷的背影,心中嘀咕,总会有人退一步的。
    而这个人是谁……端看谁狠得下心。
    不过,冬恒稍回了下头,恰好看见后面那辆马车的帘子刚刚放下,他心中摇头,没一个好相与的。
    马车中,程安秋抚了抚自己的肩膀,半垂着头,隐在阴影中,神色不明。
    一旁的婢女见此,忙拧眉,担忧地问:
    “姑娘,可是伤口又疼了?”
    程安秋是孤身遇到裴时的,这名婢女是裴时送来伺候她的。
    程安秋轻柔地抿唇笑了下,虚弱却温柔似水:“我没事。”
    婢女叹道:“幸好有姑娘,否则大人恐就不得好了,那些难民发了疯,真可怕。”
    程安秋觑了眼自己的伤。
    是为了救裴时而落下的,当时难民暴动,裴时用不用她救,她不知晓,可这“救命之恩”裴时却不得不背着。
    只不过……
    程安秋眸子轻颤着,状似无意地说:“悠儿可识得顾姑娘?前些日子初见顾姑娘时,我都不敢和顾姑娘说话。”
    说着,她脸上多了分羞涩和不好意思。
    悠儿见状,忙点头,不过说起顾妍时,却有些尴尬:“识得,那位是定国公府的嫡小姐。”
    定国公府?程安秋心中一沉,可觑见悠儿脸色,又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眸子。
    她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对?”
    悠儿讪笑着,低声把顾妍的身世皆说了一遍,最后,她说:“姑娘也不必过于小心,姑娘是大人的救命恩人,大人不会放任姑娘不管的,而且,顾姑娘性子也甚是温柔。”
    程安秋眸色稍暗,说到底,顾妍也不过一个孤女罢了。
    只身份比她显赫得多。
    就是这时,悠儿拧着眉,说了一句:“罢了,姑娘还是离顾姑娘远一些吧。”
    程安秋一顿,似不解地问:
    “这是为何?”
    悠儿讪讪:“顾姑娘脾性的确是好,即使得罪了她,也不过得一句温和斥责罢了,可顾姑娘有一好友,却不是什么好惹的。”
    悠儿之前跟在裴时身边伺候,对周韫的脾性也有几分了解。
    先前在一些宴会上,周韫对自家大人的冷嘲热讽,她至今可还记得了。
    偏生自家大人理亏,不过即使如此,悠儿心中还是有些替大人抱不平。
    大人对不起的是顾姑娘,和周韫有何关系?
    程安秋记下这一点,迷茫:“这是何人?”
    她模样素净柔美,刻意轻下声音,多了分软哝之意,叫人舍不得拒绝她,悠儿也是如此,也唯恐怕吓到她一般,低下声音说:“户部侍郎家的嫡女,如今的贤王侧妃。”
    第79章
    周韫不知千里迢迢外,还有人在议论她。
    临近傍晚,傅昀回来后,她就询问了裴时回长安城一事,傅昀点头:“的确如此。”
    傅昀知晓她想问什么,郭城那边传信来,也的确提起了这事,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顾姑娘是跟着队伍一起回来的。”
    周韫得了确定答案,反倒有些哑声。
    傅昀伸手抚平她微蹙的细眉,低声安抚:“好了,你愁甚?”
    “待她回长安后,你们见面后,再说不迟。”
    周韫听得惊讶:“见面?”
    这一句反问,叫傅昀无奈地看向他,伸手抚额头疼:“你嫁进府中,又不是进了大理寺,见个好友,作甚这般惊讶?”
    周韫讪讪,撇了撇嘴。
    后院女子见外人,皆要通过王妃,她懒得和庄宜穗打交道,自也就没有过这心思。
    可也正如傅昀所说,没见到顾妍,她再多思量都不过白费罢了。
    傅昀没留宿,夜色渐深时,离开了锦和苑。
    几步是傅昀前脚刚离开锦和苑,后脚时春就掀开帘子进来,顾不得行礼,就说:“主子,绥合院那边有动静了。”
    即使急忙,她也记得压低声音。
    “说。”
    周韫一句废话也没有,她穿着一身里衣准备休息,听得这一句话后,她扯过一件外衫,披裹在身上,坐直了身子。
    “绥合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孟良娣昨夜里隐隐见了红。”
    周韫动作稍顿,有些诧异:“见了红?她没派人去请太医?”
    依着孟安攸大惊小怪的性子,稍有些动静,她就该恨不得闹得人仰马翻,这般安静,不似她的作风。
    时春忙摇头:
    “这消息也是线人不小心发现的,孟良娣身边的贴身婢女今晚偷偷烧了孟良娣换洗的衣物,被线人不小心撞见了。”
    周韫拧了拧眉。
    这是何意?
    孟安攸不知晓自己见了红?
    但若知晓,孟安攸没道理这般安静处理。
    周韫眯了眯眸子,轻声嘱咐:“你派人盯着那婢女,瞧她近日都和谁人联系。”
    时春:“奴婢知晓,派人盯着呢!”
    时春退下去后,时秋提出疑惑:
    “若真如此,孟良娣怎会这般迟钝?”
    周韫摇头。
    她也不知晓,但孟安攸腹中的孩子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凝景苑究竟有没有出手。
    和周韫想法相同的,还有凝景苑的洛秋时。
    她沉着眸子:
    “锦和苑这段时间皆没有动静?”
    素盼迟疑地摇头:“这……奴婢查不出。”
    锦和苑就像个铁桶一般,根本伸手不进去,莫说查锦和苑的消息了。
    想到这里,素盼不由得说:
    “王爷太过偏心了。”
    同样是有孕,绥合院跟着筛子一样,各处人手都盯着,锦和苑就防得密不透风。
    她语气酸溜溜的,想起自家主子和周韫同是侧妃,这差别待遇也太过明显了。
    洛秋时几欲被她这一句话呕死了。
    查不出锦和苑做了什么手脚,难不成就束手无策地眼睁睁看着?
    洛秋时冷眼觑向她:“查不到锦和苑,不会盯着绥合院吗?”
    明知周韫会对绥合院动作,还一门心思盯着锦和苑,不是蠢,是什么?
    素盼顿时讪讪,忙低下头:
    “奴婢知晓了。”
    顿了顿,她才低声说:“昨日,我们的人已经对绥合院下手了,孟良娣没发现什么异样。”
    听了半日,终于听见一件舒心的事,洛秋时松了松紧蹙的眉心。
    她垂眸,敛着心中莫名的一丝不安,说:
    “动作小心些,莫叫旁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