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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楚没发现,祁奕从头到尾都没有叫出他的名字,更遑论把人认出来。
正巧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他面色缓和不少,按下通话键,也来不及和祁奕打招呼,边说边匆匆往卫生间走,“艺秋,是我,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
声音逐渐远去。
祁奕靠在门边单手扶着车壁,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直起身体。他随手把垂落眼前的发丝往后梳了梳,如果有人注意到这一幕一定会难以置信,少年原先病态苍白的皮肤变得润白而富有生气,双眼收容起先前控制不住外放的邪异,五官线条逐渐收紧从柔和变得锐利,淡到失去色泽的唇充盈起血色。
短短十几秒,这张脸就褪去模糊性别的柔和,变得更趋于男性的俊美。
舒了口气,祁奕更往角落里站了站,半身往内侧了侧,手伸入口袋掏出手机翻了翻软件,看起来就像正常出来透风的人,偶尔有人路过也不过只能看见一片衣角。
软件都是系统自带的,联系人只有林丛玉一个,短信里都是提醒他记得报平安的话,连上网后,豹讯新闻叮咚叮咚响个不停,等提示音结束,祁奕点开新闻一目十行浏览了一遍。
沐浴在窗口阳光下,祁奕的皮肤渐逐流淌起淡淡的珠色光,从远处看就像披上一层轻薄的鲛纱,光芒从皮肤焕发又回归肌肤表面,凝聚成一串又一串纤细腥红、顶端分叉的索链,交错纵横的索链如同裂纹一般生长伸展,纹络极快地爬满脚踝、各肌键、从背肌延至颈部。
这时,脚步声由远及近,两名女孩谈笑着走过来。
祁奕耳尖动了动,“啪”合上手机,指尖点了点颈侧,血链就如潮水一般褪却。
他直起身体,两名女孩终于走到近前,看见他忍不住小声交谈起来,祁奕目不斜视,抄着兜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车厢里和他离开之前没什么不同,只是化浓妆的少女不在座位上,直到到达抵站沪市也没有出现,而她的行礼箱一直留在原位。
检票出站后,大多数人随着人潮往地铁站走,沪城南站足有七层盘综复杂,祁奕没兴趣浪费在找路上,直接乘扶手电梯去一层拦的士。
打的的人不多也不少,离祁奕不远的地方三名女孩儿肩挨肩围着手机嘀嘀咕咕,“哇,糖糖太甜了,笑起来像小太阳一样。”
“听说要出新专辑了,自己谱曲写词,糖糖怎么这么棒!”
“不是在拍大唐风云传吗?”
“……卧槽,你们看这个!”
“娱家记昨天爆料说糖糖拍戏受伤了,我还以为是假的!”
网约车很快就来了,祁奕拉车门坐进去,还能听见女孩儿们哭天抢地。
地点是在网上就填好的,师傅也不多话,油门一踩方向盘一打就往朗逸花园开。
朗逸是沪市出名的高档小区,复式结构的公寓,临海而建,学校、医院、地铁站等一应俱全,无论看海还是出行都十分便利。一般车辆不准入内,车只给停在小区门口,祁奕一个人找到门卫处,核实了身份证拿到磁卡。
小区里绿化很好,道路宽敞笔直,人工潮里伺养着几只天鹅,一名妇女领着孩子在桥上教他念诗。
虽然周围就是大型商贸圈,朗逸花园里还是建有中型便利店。
他没打算先去房子那看看,林丛玉给他的银行卡里存了一笔钱,他准备去便利店逛逛,买些牛奶和红酒。
这些都是这段时间祁奕在被监管时,林丛玉带给过他,他比较喜欢喝的东西。
便利店在AB座后面,祁奕路过时正好碰见一名扣着鸭舌帽的青年往A座走。
他正捏着电话一面讲一面走,脸色分明是苍白的,脑门却爬着青筋,原本俊俏的脸几近扭曲,但与之相反的是他的语气,要多柔和有多柔和,“简哥,我到你家楼下了,你见我一面,我把事原原本本和你说清楚,你就知道怎么一回事儿了。”
那头应该立即就拒绝了,青年不耐烦地扯扯衣领,正想再说几句好话,无意识脸一抬,凑巧祁奕打了个照,表情明显愣了一下,脸色愈发难看。
但他的注意力总归还是在手机那头,那边不知说了什么,青年忙歪过头用手掩住手机:“不不不,简哥,我知道你帮我够多了,是我自己不争气。”
这几句话几乎是气音,每说一句,青年嘴唇就抽搐一下,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他说出口的这些话都十分违心。
祁奕也正好走到他身边,两人擦肩而过。
青年余光瞥见,忽然上前半步,把人撞了个趔趄。
他只是单纯乍眼看见一个少年比自己好看,心里妒忌,也许平时还能把控自己,但他今天难得低三下四,自尊心受挫处于情绪边缘。他是不敢对电话那头发脾气,这口气总得有个发泄。
见少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青年嘴角无声牵了牵,闷气忽然稍散一些。
但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少年重新抬起脸——
紧接着,青年猝不及防对上少年一双夹杂灰质的眼睛,脑子里突得嗡然一响,宛如着魔一般,对着手机难听的话不受控制地喷出来,“我他妈就是玩了那个婊.子,怎么样?两个你情我愿上个床,我他妈找别人,她就要上网爆我渣,还让人去吧里挂我,他妈的,她以为她是个什么狗玩意,没有我谁知道她!你他妈是我经纪人,帮我擦屁股是他妈应该的!跟你商量是给你妈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