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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倜夜翻了个白眼,道:“我又没说不让你起来练,那我现在还每天天不亮爬起来担粪挑水呢,难道我就愿意了吗?可我也没说不做啊,因为我知道这是修行的一部分,所以我能够接受,但是你们说的那是什么?这个修身律己,和灭除人欲,那是两码事好不好?”
    应勇道:“你这就是诡辩。你是在拿普通人的标准和我们比,但我们同他们是一样的吗,我们修道中人,本来要克制的就比寻常人更多,为了能够得道,克除私欲,这都是必要的修行。”
    倜夜道:“那又是哪个神仙规定的这一套,难不成天上的神仙个个不吃饭不睡觉,脑袋空空什么也不想吗?”
    这却没人能回得了他了,因为在场的人还没有谁见过真正的神仙。
    倜夜又哼了一声:“若真是如此,当神仙看来也没什么好。”
    众人闻言,不由都对他怒目而视,于是又是一场辩论。
    最后辩论脱缰演变为争吵,倜夜一人力战群舌,居然也不落下风,谁也说不过谁,要不是被大师兄及时止住,两拨人恐怕是要当场打起来。
    但经此一役,倜夜在这帮新弟子中彻底不受待见,那是肯定的了。
    本来他没有经过完整的考核流程,就得以进入道一宗成为内门弟子,已经引起了关注,偏他刚进来的时候,身上还没有半点修为,连字都不认识,早课上一个字也不会读,完全是两眼一抹黑的状态,就这样,大师兄凌危云还对他言辞亲切,一副很熟的样子,更是引来了猜疑和妒忌,更别说还有一个看不惯他的易修总是在旁边煽风点火,火上浇油,偏偏倜夜本人又是个不好惹的刺儿头,你敬我一尺我就要还你一丈,绝不肯吃半点亏。
    总之在一段时间里,倜夜的日子又变得不太好过了。
    好在这段日子不算很长,到倜夜一路把来找自己不痛快的人全打趴下之后,如倜夜所言,他就没再受过什么欺负了——倒是变成了他欺负别人比较多。
    至于倜夜之所以进步如此迅速,堪称突飞猛进,那也要多亏了一个人。
    那日讲经之后,凌危云专门把倜夜留了下来,问他:“你果然不识字?”
    倜夜十分羞恼,却也没法再辩解,只能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又强行找补道:“我已经在努力学了。”
    凌危云点点头,又问:“怎么学的,有人教你吗?”
    那自然是没有的。
    能进道一宗的人,大多自己底子已经很好,像应勇,已经是在外有了一定声名,然后又进的道一宗,更别提易修那厮,作为修真世家的小少爷,从小就开始系统地接触学习了,就算是其他的人,大多也是自小修道,且都有了一定基础,才会被道一宗接受的。
    哪像倜夜,误打误撞地闯进来,什么也不会,第一堂课的时候甚至还不知道什么是引气入体。
    就好比其他人都是通过了乡试院试,然后进入太学的青年才俊,而凌危云还处在最基础的读书认字的牙牙学语阶段。
    差距太大,简直没法比较,而宗门弟子众多,自然也不会根据倜夜的情况,为他特别安排一堂课。
    倜夜道:“……我自己学的。”
    凌危云神色倒没有很意外,似也料到了这种情形,他道:“你自己学,固然精神可嘉,不过进境恐怕慢些,而这修行一道,每个人进境各有不同,可能一日便要差出千里,且前人留下的诸多典籍,里面也蕴藏了许多奥妙,你若是因为这而始终徘徊门外,不能入窥更深的境界,总是可惜。”
    倜夜其实原本并不觉得不认字有什么,反正除了那些需要念经的课,无论是引气入体,还是运行大小周天,这段时间修习下来,他都顺畅得不得了,进步飞快,他自觉自己来道一宗就是想让自己身手变厉害,对于那些没劳什子用处的经典并不感兴趣,对于那些所谓更奥妙精深的修真境界也没什么探究之心。
    他之所以羞恼,不过是因为在凌危运面前丢了脸,暴露了自己现在是个废物的事实,这让他非常难以接受。
    所以对凌危云说的那些大道理,倜夜是左耳进右耳出,混不在意地漫应了一声。
    便听凌危云继续说道:“所以从明日起,晚课你先不用上了,到凌云阁来。”
    倜夜蓦然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
    凌危云却以为他是不知道凌云阁,解释道:“凌云阁是我的住处,往后你每晚来找我,我来教你。”
    第40章 “我看起来很闲吗?”
    凌危云所居住的凌云阁,并不与其他弟子分在一处,而是单独辟了个院子,落在太极峰近峰顶的一处绝崖上,地势险峻,旁边即是峭壁,云气环绕。
    倜夜第一回 去时,只见一座尖尖阁楼立于云海之上,的确称得上是“凌云”了,又见其所立之地不过寸许,危危仿佛将倾,简直是给“凌危云”这个名字做注解。
    后来倜夜知道凌危云的名字是哪三个字后,忍不住问过:“你的名字,不会就是从这上面来的吧?”
    凌危云闻言,微微地一愣,显然是没有往这上面想过。
    凌危云自生下来就被师尊带回道一宗,不知父母是谁,名字也是师尊给他起的,凌危云倒从未想过其中有什么含意。
    至于这凌云阁,是他大一些后自己择了来做居处的,因为地势陡峻,鲜有人来,十分清净,和名字就更没有什么关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