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余里抿了下唇, 忽然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了。
    沉默了一会儿, 苏余里道：“丁奶奶，我瞧着这照片是用手机从相册上拍下来的，你好厉害, 我认识的许多老人根本不会用手机。”
    “这是小远的手机。”丁奶奶说：“他本来给我买个新的，我一个老人家用什么新手机，就跟他换了。”
    苏余里哦了一声。
    病房内又安静下来。
    苏余里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不知该说什么的局面，他抓了抓头发，就见丁奶奶滑动着手机页面，逐一翻看着相册里的照片。
    忽然，丁奶奶的手一顿，苏余里看过去，就见她看的是一张合照—— 丁远和牧朗的合照。
    这张照片应是在万物复苏的春天拍的，牧朗穿着长风衣，一只手搭在丁远肩上，丁远则穿着白卫衣和牛仔裤，一手举着手机，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丁远离牧朗很近，他在笑，神采飞扬。
    这是苏余里没见过的丁远。
    照片上丁远看起来比现在稚嫩许多，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丁远读高中的时候？
    他们那么早就认识了？
    丁奶奶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小远那孩子，还没舍得删这张照片。”
    苏余里察觉出丁奶奶的情绪，说道：“可能是忘了也说不定，您看小远现在跟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联系。”
    丁奶奶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苏余里目光又落到那张照片上，他舔了下嘴唇：“丁奶奶，我听小远说，他跟牧……跟这个人交往过，是不是真的？”
    丁奶奶点点头，“对，他们是交往过，只是……”
    “只是？”
    “这人骗了小远。”
    苏余里眉头一皱，坐直身体道：“怎么说？”
    *
    另一边，洛星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就见会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牧朗面前放着一杯咖啡，他翘着腿，姿态很是随意。
    外面的女性员工偷偷顺着打开的房门往里面窥探着，眼底是
    掩不住的惊喜与雀跃。
    只是紧接着，洛星就啪一声关上了房门，冷酷无情地阻隔了那些人的视线。
    一见洛星进来，牧朗就笑道：“学长，你这办公环境不错，开阔又敞亮，我都有点羡慕了。”
    洛星走到办公椅前坐下，没什么好脸色：“你来做什么？”
    牧朗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才说道：“来看看你。昨晚怎么样，不顺利？”
    一提起这事，洛星压在心底的怒火腾一下就燃烧起来，“你还好意思问，我让你拖住温锦……”
    牧朗温声却强势的打断他：“我拖住他了。算起来我拖住他十几分钟，你有什么话不能跟岁言说？表述心意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学长为什么这么生气？”
    说到此处，牧朗一顿，他饶有趣味的看着洛星：“还是说，学长想跟岁言做其他事情？时间不够？”
    想到那日自己主动献身被林岁言拒绝，还是当着苏余里的面，洛星脸色青青白白，好不精彩。
    半晌，他才硬邦邦地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牧朗往沙发上一靠，悠然笑道：“那倒不是，我恰好有事恰好经过此处，想起你心情不好，就来看看你。”
    他自身后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昨天的事，算是我不对，这是我的赔礼。”
    洛星没说话，牧朗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学长，有一句话叫‘好事多磨’，你不必担心，林岁言会是你的。”
    听着牧朗如此笃定的话语，洛星心底忍不住泛起一丝狐疑，他其实不理解牧朗为何要对付林岁言，他们自小相识，明明是朋友。
    牧朗真的是为了温锦吗？
    然而不等他想清楚，牧朗就离开了办公室。
    *
    林岁言回到家中，就被许姨告知苏余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个小时了。
    许姨道：“我瞧着小锦心情不太好，一张脸拉的老长。”
    林岁言脱掉外套，应道：“我知道了。”
    林岁言推开房门，就见苏余里趴在床上打游戏，手指按的飞快，一脸愤怒的小表情，还挺可爱。
    林岁言将带上来的果汁随手放在床头，恰好一局游戏结束，苏余里将手机一丢，翻个了身滚到林岁言腿上。
    林岁言失笑：“怎么了，许姨说你心情不好。”
    苏余里闷声道:“我瞧着丁奶奶现在这样子心里挺难受的。岁言，我看爷爷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把他接回来住吧，我们多陪陪他。”
    老人年纪大了，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林岁言摸摸苏余里的头发，说：“好，我联系一下医生，没问题的话就把爷爷接回来。”
    疗养院虽有专人照顾着，但到底不比家中舒心，林老应该也想多跟孙儿在一起吧。
    苏余里眼睛一亮，翻身而起：“好啊，我这就给爷爷收拾房间。”
    林岁言道：“爷爷的房间许姨每天都有打扫，不用你去。”
    苏余里哦了一声，又重新躺回去，他捞起手机，问林岁言：“打游戏吗？”
    ……
    就在林岁言，苏余里热情地筹备着准备接林老回家的时候，另一边，毫无预兆的悲剧突然上演。
    苏余里接到丁奶奶去世消息的时候，正跟林岁言在商场给林老买衣服，他眼圈一下子就红了，颤着声音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