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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这可真是大喜。”金广予是真的高兴,“许久没有见到先生兴致如此好了,小人这就去。”
    金广予亲自套了车,去了明珠书院。
    “先生,”苏墨如推门进来,“您看见云姐姐了吗?”
    胡清远在正堂用早饭,面色无波地道:“不曾,是不是出去散步了,她不是有早起江边散步的习惯吗?”
    “有可能。”苏墨如又道,“先生,罗家的人今天要将觅云带回去吗?”
    胡清远擦了擦手:“要看衙门的人怎么说。沈闻余或许今天还要来,到时你问问他。”
    苏墨如应是。
    但一直过了午饭时间,沈闻余没有来,就连云燕也没有回来,但娄明宇和苗庆安等人却是到了。
    大家围着胡清远的昨晚的画议论纷纷。
    “封裱的事交给蔡勇就好了,他做的比外面画舫里的还要好。”窦骅捧着茶也不喝,眼睛骨碌碌转着,见金广予进院子,小声问道,“今天宋宁来了没有?”
    “宋姑娘今天没来,不但她没来,就连衙门里的几位也没有来。”
    后院里,罗觅云的遗体还在,总这么放着也不是事。
    “奇怪,”窦骅一脸的狐疑,就在这时,苏墨如和马学武推开院门,喊道,“先生,云姐出事了。”
    大家的视线全部落在她身上,苗庆安脸色更是一变:“她不在家吗,什么时候出府的?”
    不会也遇害了吧?所有人神色都紧张起来。
    “我在娄府桔树林里,找到了这个。”马学武拿出一方手帕,“我问过娄府守门的下人,说昨天半夜他起来小解,似乎听到了桔子林有有人说话。”
    “他偷偷出来看,就看到沈闻余和宋宁还有鲁苗苗,押着云小姐走了。”
    “又是宋宁,简直岂有此理。”苗庆安道,“他们凭什么抓云姐。”
    娄明宇面色变了几变,他拉窦骅在一边,低声问道:“此事你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窦骅甩开他的手,也想不明白,宋宁为什么要抓云燕,难道凶手是云燕?
    昨天不是查胡先生的吗?
    苗庆安对众人道:“首先,云姐不可能是凶手,其次,就算她是凶手,也不存在半夜偷偷摸摸抓人的道理。”
    “我们去找宋宁,决不能让她继续为所欲为!”
    “走!”十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出门去了。
    胡清远垂眸喝着茶。
    苏墨如看了一眼胡清远,心领神会地冲着大家道:“你们要人归要人,可不能和衙门的人起冲突。”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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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衙门闹事
    八月十八,晴。
    临近保宁的驿站,十天前这里还是灰扑扑掉漆的地儿,十天后的此刻,柱子上漆面光亮,屋顶上的瓦片棱角分明,房间里插着山茶,铺着不耐脏的地毯,简约中透着华丽。
    院中用刷子刷的干干净净,缝隙都是用泥浆重新填补过的青石板路上,轻手轻脚的穿梭者侍从,端茶、端水、还有手捧着花的侍卫,像蝴蝶一样飘动着。
    昔日穷酸破旧的驿站,此刻窗明几净贵不可言。
    “爷在后院的凉亭喝茶呢,别吵着。”有人低声提醒。
    所有人噤声,脚步更轻。
    凉亭中,新挂了江南制造新出的烟纱,仙气阵阵隐约可见里面躺着个人,再近些,可见那人对面正站在两位年轻的男子,两人铺开一副画,面色古怪地给躺着那人介绍。
    “胡清远?”那人声音清越,调子略抬透着不屑,“就是太子求画的那位大儒吧。这年头大儒也杀人,世风日下啊。”
    对面的侍卫应和。
    “就这画太丑,马画的像骡子。”
    画是借阆中胡清远的名送来的,画很简单,只当中画了一匹马,画马的人大约想好好画,可功力不够,画的像头骡子。
    最重要的,此人连造假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在这个画中间夹了一封信。
    信中说胡清远的案子怎么做,是体现钦差大人能力的时候。是骡子是马,快来遛一遛呀。
    画的落款,暗戳戳地签了胡清远的大名。
    “见到后,记得把画这幅画的人手剁了,画这么丑,手残才般配。”
    对面的人应是,小心翼翼地道:“那胡清远的案子,您管吗?”
    “离阆中还有几天的脚程?”那人问道。
    对面的人回道:“正常走一日,您走……三日?”
    “那就略快些,世风日下需得我去整治才成。德高责任大,辛苦。”那人起身捶了捶腰,“让伏雨来给我捶腰,赶了一个时辰的路,腰疼!”
    说着,上了亭外的滑竿,由人抬着施施然走了。
    ……
    “这都两天,你听听外面的声音。”梅成桥指着门外,吼段毅,“沈闻余把云小姐带回来,要证据没证据,要动机没动机。”
    “现在他人都不见了,再这么下去,本官头上这顶乌纱帽都保不住了。”
    从昨天中午开始,娄明宇和苗庆安等明珠的学子,就来跟他闹了一场了,让他将云燕放了。
    可云燕是沈闻余抓回来的,说先关押着,等他回来后再议。
    可都两天了,沈闻余也没有回来。
    段毅道:“大人,沈捕头今天不回来,明天一准回来,您关着门再忍一天,求求您了。”
    “关人可以,可你给我证据啊。”梅成桥道。
    段毅也想给啊,可现在不是时候。
    “那是云燕!你让本官怎么和胡先生交代?”梅成桥拂开段毅,道,“本官先将她请出来送她回家。”
    “大人,不可啊!”段毅道。
    梅成桥不理他,边走边道:“她如果真是凶手,人跑不掉,再抓回来便是。”
    “可她要不是呢,那可就是你们抓错人了,这个责任谁来担?”
    段毅哀求道:“大人,人抓了再放出去,那可就表示是我们抓错人了,到时候再抓回来,大家就会质疑是不是又抓错了呢?”
    “万万不可!”
    梅成桥摆了摆手,他心慌的很,昨天一夜没有睡。他不怕云燕,他怕得罪胡清远。
    那是胡清远啊,他写的奏疏直达天听,圣上甚至给他面子,给川地多放了三个名额。
    休要以为这三个名额好得的,那都是抽了别的州府的名额给的他们。
    论这世上谁能有这样的面子。
    更何况,还有太子爷护着他。
    “大人,大人!”段毅追着梅成桥。
    梅成桥一顿,听到门口的吵嚷声更大,他嫌恶地瞪了一眼段毅,喊人道:“将段毅拦着。”
    两个差役没办法,上来将段毅拦在后面。
    梅成桥直奔牢房,亲自进去。
    云燕住的房间是清扫过了,不但有隔断是实墙实门,更铺了厚厚的褥子,熏了香,虽不如她房间舒服,但已是牢房能做到的最好的条件了。
    “云小姐,下官来接您出去。”梅成桥亲自开的门,脸上堆着笑,连连作揖,“这两日辛苦委屈您了,下官送您回家。”
    云燕放了手里的书,望着梅成桥扬眉道:“你放我出去,可沈闻余和宋宁说我有罪。”
    “他们同意吗?”
    “要他们同意作甚,本官再不济也是阆中县令,”梅成桥道,“本官相信云小姐您是无辜的。”
    云燕微微颔首,抚了抚身上的裙子,道:“那就多谢梅大人了。”
    话落,她率先出了牢房,走在前面,梅成桥随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道:“云小姐回去以后,还请在胡先生跟前解释一番,这事本官确实不知道。”
    “沈闻余和那位快手回来,本官定不会轻饶他们,好给先生还有小姐您一个交代。”
    云燕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微微颔首道:“梅大人言重了,他们也不过是为了糊口办差而已。”
    这话说的极有意思,说沈闻余和宋宁是为了糊口。人为了糊口,那可是什么事都能做的。
    梅成桥岂能听不懂,目光动了动,道:“小姐说的是!”
    他暗暗埋怨,沈闻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等这次事情过后,他不能再让他留在衙门了。
    门打开,云燕当先出了门。
    她一出现,门口嘈杂的吵闹的声音一静,随即半个明珠的学子都涌了过来,苗庆安激动地道:“云姐,您果然在里面,您可好,受伤了没有,他们可有对您不敬?”
    云燕站在门槛上,一脸和气地和大家解释道:“我没事,让大家为我担心了。”
    “云姐是不是沈闻余抓的您,他人呢?”苏元说着,发现了梅成桥,立刻质问道,“梅大人,既然云小姐放出来,就表示你们抓错人了,这个事您必须给一个说法。”
    “对,必须给一个说法吧,必须给云小姐道歉。”
    梅成桥抬手,一脸无奈地和众人道:“大家稍安勿躁,本官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至于沈闻余,他可能也是被人糊弄,被骗了。”
    “那新来的快手,叫什么、什么来着……”梅成桥问话,苗庆安喊道,“宋宁!”
    梅成桥就道:“对,就是那宋宁,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把沈闻余都带上了歧途,让云小姐受苦了。”
    “本官立刻就遣人去将她抓回来,给大家一个交代!”
    “大家先回家去,本官也要送云小姐回去,云小姐辛苦了几日,也需要好好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