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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节

      “因为在三年前,王梅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差点死于血崩。王良和苏岩早就商量好,不可再要孩子,苏岩答应并同意了,却不料王梅还是有了身孕。”
    王良冷冷地道:“此事不假,我是和苏岩商量过,他当着他娘的面,和我保证过。”
    苏唐氏就在后衙听着,没有出声反驳。
    “是。”宋宁已经苏唐氏说过,她道,“所以你恼羞成怒。当天晚上你回家的时候,趁着三羊胡同几乎空巷,你去找苏岩。”
    “他给你煮茶时,你一剑捅在他的腰上。”
    王良嗤笑一声,讥讽地看着他:“我怎么捅,进去就捅还是趁其不备?你可能不知道,苏岩也有武艺在身!”
    “以我的能力,做不到不打斗的情况下,杀了他。”
    “苏岩的武艺可不必王良差,我们都是师兄弟。”门外的镖师喊道。
    不知情的百姓也跟着点头,有人疑惑道:“我记得当时还用菜刀什么的刀的,有三刀在身上吧?”
    “这也是本案关键。我起初不知苏岩有武艺,就觉得奇怪,凶手为何只捅了一刀,从剔骨刀又换成了菜刀?”
    “后来我重新验尸后,才发现,苏岩腰上的伤并非是剔骨刀看所伤,而是你们镖师的佩剑。”
    宋宁将没收的王良的短剑和现场的凶器,给所有人做了对比:“正巧了,衙门仵作验尸敷衍,这么重要的伤口,就这么轻飘飘的糊弄过去了。”
    “我若不开棺,大约永远不知道,剔骨刀不过是你迷惑查证的手段。”
    她将刀剑摆在桌上,继续说案件:“但是,我知道了他腰上的伤并非出自剔骨刀的时候,新的疑问再次出现。”
    “凶手为什么在先发制人的情况下,只捅了苏岩一剑,并事后拿出了菜刀和剔骨刀掩饰!”
    大家都觉得奇怪,这个事不说清楚,这个案件的过程就是迷雾。
    “为什么?”有人问道。
    “因为,凶手自己也受伤了!”宋宁道,“苏唐氏走的时候,非常清楚地记得,当时苏岩在收拾猪脚,要给王梅炖来补身体。”
    “在她们离开后,王良来了。正在收拾菜的苏岩来给他开门。”
    王良一怔,面色变了一变。
    “两人常见面,但今天情况特殊,王梅怀孕的事王良一定会生气,苏岩心虚,所以请他进去后,问他可用晚饭,得到回复后他去街口买了月饼。”
    “回来后,他亲自煮茶,打算于王良边吃月饼赏月喝茶,边和他好好解释王梅怀孕的事。”
    “但王良受不了,他想到王梅血崩要死时他的惊恐不安,他起身趁着苏岩背对着他煮茶时,拔出了自己的短剑,剑入苏岩腰的那一刹那,苏岩反击并抓到了摆在桌上的菜刀。”
    “苏岩手里的菜刀,砍刀了王良的右手,他右手的剑脱落在地。”
    宋宁提起王良的右手手臂,撸起他的袖子。
    在右手臂上,从外往内赫然一条长着新肉的刀疤。
    “这就是那条刀疤。”宋宁甩开他的手。
    门外惊呼声,有人离的远就听着离得近的人不断的复述听着。
    “苏岩趁此机会要逃,王良扯出了挂在门口的长绳,套住了苏岩的脖子,死死扣住,穿过了门梁。身受了致命伤的苏岩难抵力道,被吊死在门梁上。”
    她说着微顿,有人惊呼一声,道:“原来是这样的杀人的,我的天这也的太凶残了。”
    “都是一家人,何至如此。”
    有人却喊道:“不对,苏岩身上还有刀伤,宋大人你这样说不对。”
    “没有不对。”宋宁看向说话的人,道,“因为,苏岩脖子上的刀伤以及胳膊的上的伤,是在他死后被砍的。”
    “这就是王良的高明之处,他用菜刀砍了苏岩的脖子和手臂,混淆菜刀的血迹,也可以解释,现场为什么那么多的血。”
    “他用剔骨高,则是掩盖真正凶器被人发现时给他带来的威胁。”
    宋宁说完,看向王良,冷冷地道:“看来你常做这样的事,对掩饰伤口混淆凶器如此熟练。”
    “你没有证据,说这些就是你的胡言乱语。”
    “证据呢?!”王良道。
    镖师们一起喊道:“宋大人,我们要看证据。”
    第145章 是谁龌蹉
    “我的推断,就是建立在证据之上,便是你们愚蠢不会要求看,我也会一一展示。”宋宁道。
    镖师们脸色难看,可又不敢现在回嘴。
    这位小宋大人一看就不是吃亏能忍的人。
    先听案子。
    宋宁讥讽地看过所有人,将验尸格目拿出来,道:“其一,死者死于窒息,被绳索勒死,这一点毋庸置疑。”
    “其二,从死者腰上的伤口测量对比,这把剑和伤口非常吻合。”
    “其三,死者脖子上菜刀的砍伤,有拖拽之痕,却没有撕拉的痕迹。”宋宁比在自己的脖子上,和众人道,“试想,若先有伤口,再被凶手用绳索勒住脖子,会怎么样?”
    “怎么样?”有人急迫地反问。
    宋宁道:“绳子和伤口很容易重叠,也一定会拉扯皮肉从而将原有的伤口,进行二次撕拉创伤。”
    “由此,”宋宁大声道,“我得出菜刀的伤口是在死者被吊死后留下的。”
    “凶手如此做,就是为了混淆兵器和伤口,让办案的人既找不到兵器,又发现不了凶手受伤的事。”
    大家一阵吸气,所有人都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宋宁。
    不敢相信,公堂上铿锵有力气势逼人的男子,是昔日京城笑柄宋世安,那个人人鄙夷狗屁不通的状元郎吗?
    这反差,让人难以相信。
    “仅仅这两样,就将这个案件加深了难度。”宋宁说完,看着王良,道,“但天道有公,让我来了,你、必须得为你所做的恶心事,付出应有的代价!”
    门外沉沉的、长时间的寂静过后,忽然发出了惊呼议论声,一瞬间沸反盈天。
    有人相信,有人却存疑。
    “那、那他……为什么割掉苏岩那把儿,就为了不想让自己妹子生孩子?这也说不过去啊。”
    宋宁看着那人,道:“这是他真正的杀人动机,但并非只是不想妹妹生育这么简单。”
    他望着王良,挑眉冷冷地道:“我说的对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良道,“你把案件推断的是清楚了,可又能怎么样?”
    “这种短剑并非我一个用,不谈我的师兄弟,就是苏岩他自己也有这样的短剑,铁匠铺子里,也有人锻打一模一样的。”
    “其次,我手臂上的伤虽是新伤,可不是苏岩伤的我,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良道:“宋大人,你、就是诬陷我。”
    “你果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宋宁道,“那就让你见一见棺材!”
    王良一怔。
    门口的所有人也跟着更加好奇。
    就听到宋宁喊道:“进来!”
    所有人就看到,从后衙里走出来一位瘦小的男人。男人二十出头,尖嘴猴腮眼睛骨碌碌转着,一看就不是本分的人。
    王良面露惊色。
    “这是海四,在道上混的人很可能知道他,不在道上的混的人也有可能见过他,因为,他可能去过你家也可能摸过你的钱袋子。”
    “他是京中有名的贼,从不落空,不曾失手。”
    海四自喜,冲着外面的百姓们拱手行礼:“见笑,见笑!”
    果然有人认识他,喊道:“老子认识他,他去年在庙街偷东西被人追,但这小子跑的快,没有被抓到。”
    “宋大人,你为什么喊海四来,他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门口的镖师问道。
    “当然有。”宋宁对海四道,“你告诉大家,今年的八月十四,你在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
    海四龇牙一咧,道:“今天八月十四我他娘的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趁着大家都去庙街看灯,我摸进了三羊胡同中间的一户。我盯着他们家很久了,他家儿子定了明年春天的亲事,家里一直都在攒聘礼,我一合计他家不但得有钱还得有金银首饰。”
    “那天晚上我摸进去,找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在米缸里把布袋子拿出来,就听到胡同里的人回来了,我急匆匆要跑,谁知道这个时候院子里又跳了个人进来。”
    “我当时还以为同行,可一看他胳膊垂着,手里提着一个小灯笼还有一把短剑,一身的血腥气。”
    “他随手在院子里扯了一件衣服丢给我,让我把他手臂扎起来。”
    “我一想是道上的兄弟,就给他扎了,谁知道他翻脸不认人,要杀我灭口。”
    “得亏我跑的快,东西也没有拿就走了。”
    海四说起那天晚上的事,还觉得心有余悸。
    “那你看清楚他的脸,认识他吗?”宋宁问道。
    海四点头:“那天晚上的月亮多亮啊,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这孙子。”他指着王良,“我后来又来胡同口蹲了,认出他了。”
    “要不是忌惮田都镖局,打不过他们,老子早来衙门举报了。”
    海四说着,啐了一口。
    都是道上混的,田都镖局也不全是白道。
    随便一个人出手,海四都得死。
    “那现在就不怕镖局的人,就可以胡扯攀咬了?”王良怒喝道。
    海四吓得躲开,指着他道:“宋大人说,我偷偷摸摸一辈子了,我得为了正义活一次。”
    “盗亦有道,我虽偷东西但从来不杀人,你这样的人没有道义,我必须站出来主持正义。”
    他说着,满面骄傲荣光。
    实际是,衙门会给他一笔劳务费用,他京城留不住了,顺手的买卖。
    王良看着宋宁,质问道:“宋大人,如此不堪的人也能作证吗?”
    宋宁并不理会王良,她和海四道谢,道:“今天你为了正义出头,必须加赏褒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