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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松了口气拿起银子就跑,说书先生正收拾东西往外走,刚好被截住收了银子,掂了掂分量,颠着一身肥肉就上了台。
随着醒木一惊,说书的开始讲,过程比那小二说的更细致了些,甚至连那圣君的外貌都能描绘一二,不过到底都是道听途说,又不知经过了多少层的加工渲染,所以这圣君到底长什么样,还真是说不准。
有人说是三首六臂,青面獠牙;还有人说这圣君长得妖冶艳丽,右眼下一点朱砂泪痣,生的倾国倾城,半分不输那魔祖。
三首六臂,青面獠牙......
君烨拧着眉在脑海里勾勒着这副面貌,果然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敌的,这丑到人神共愤的玩意他这个创世主还真造不出来。
朱砂泪痣,倾国倾城,半分不输魔祖?君烨嗤笑一声,这世上他还真没见过和他一样好看的。
诶?
说起长相他突然就想起了现如今满脸那酷似鞭痕的胎记,瞬间就豁然开朗了,这抢我的尸身,莫不是要鞭尸来报仇?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啧啧两声当成个笑话听了就过了,也不再揪着人打听。
说书的又说了些别的,民间的野史秘闻,天上的奇闻轶事,足足又讲了一个多时辰,君烨也听得认真,颇感兴趣,还计划着得了空闲去乱葬岗掳个会说书的回来。
夜半,天上挂了一弯弦月。
街上比起以往来清闲了许多,说书的前脚走,酒馆的闲人后脚也都稀稀拉拉的散去,安静下来,仿佛还能听见从外面传来的梵音。
今日是七月十五,凡人口中的“鬼节”。
相传这天冥府的大门打开,阴间的鬼魂会放禁出来。有子孙、后人祭祀的鬼魂回家去接受香火供养;无主的孤魂就到处游荡,徘徊于任何人迹可至的地方找东西吃。
君烨听到的这隐隐的梵音就是人们诵经作法普渡这些孤魂野鬼,防止它们为祸人间。
直到酒馆里走的没人了,老板苦着个脸想赶人又不敢的偷偷瞟了好几眼之后,君烨才终于接收到了直射他后背的目光里的怨念,把银子往桌上一放,举步走出了门。
前脚刚踏出门槛,就听“砰”地一声,大门关了个严严实实,像是遇见鬼了似的。
君烨从没发现自己不受欢迎到这种地步,一愣,“呵”的笑出了声。
“主人!”
两个七八岁还扎着羊角辫的小娃娃原本还蹲在门口数蚂蚁,一看到他的声音,刷得站的笔直,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君烨略一点头,他是第一次当人,想了想善解人意的说,“今日是凡人口中的鬼节,要不要回家看看?保不齐你们亲人烧了供奉。”
两个小娃娃还不懂人情世故,舔着根白日君玖给画的糖棍,笑嘻嘻的答,“我们两个从小就被卖掉了,哪里来的家人?供奉是什么?有小主人画的糖棍好吃吗?”
君烨一愣这才想起来,三月四宝两姐妹是君玖白日在乱葬岗捡的,两个小孩刚刚七岁,就被赌鬼爹卖给了富贵人家用来活人殉葬。
殉葬时要在这些童男童女体内注入水银,以保证尸体的不腐烂,水银原本就具阴,入人体后更成了定魂之物,以这种死法殉葬的人不仅不能轮回转世,而且还要日日承受水银渗入体内的那种剧痛。
墓主人用童男童女,原本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感应灵气,以便能够死后成仙,可惜却逼得这些人大都成了厉鬼凶灵,反正魂魄定在这里不能转世,便索性把那墓主人撕了个粉碎,后墓穴的封印被一伙盗墓贼所破,它们便撕了禁锢,成了一方祸害,最后被修士收的收,杀的杀。
三月把她那赌鬼父亲吓死以后,带着四宝这个小怂包什么也不敢做,活人跺跺脚都被吓得一个激灵,怂到这种地步,修士动动手指就能收她们的力气都不愿意浪费,两人怂人有怂福,也就一直活到了遇见君玖,得了身体就此住在了君府。
君玖干了什么君烨一般是不记在心里的,伤人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看着面前两个孩没心没肺的舔着根糖棍,心里很不是滋味。
“三月,四宝。”
“主子......”四宝是个扎着四根羊角辫的妹妹,抬起脑袋眼睛瞪得圆圆的,有些纠结的攥着衣角,“您能不能重新给我取个名字啊,怪难听的,这样长大了会嫁不出去的。”
“傻瓜,我们都是主人的人了,还嫁什么嫁,笨!”扎着三根辫子的三月伸出指头重重的点了一下妹妹的额头。
四宝瘪着嘴,有点难过。
君烨摸摸两人的头,“行,白天你们和小主人说说,他不答应你就哭,小主人心软,见不得你们不高兴的。”
小孩开心了,继续开始舔糖棍,舔了一会才觉得自己好像忽视了主人,怪不好意思的问,“主人,我们今晚去哪儿,还去乱葬岗捡漏吗?”
捡漏就是去抓些游离在人间的厉鬼用来炼魂。
“不,今晚我带你们去鬼市,买些好玩的东西。”
四宝一听要去集市,瞪着黑琉璃一样的眼睛,高兴的直点头,“去,去买好看的衣服,还有,糖棍!”
三月撅噘嘴,“就知道吃。”
月隐,风起,冷僻的巷子里祭祀用的锡箔纸闪着点点微光,远处的梵梵之音还能隐约听见。
君烨捏了块石头在地上随意的画了几笔,便勾勒出一只栩栩如生的乌鸦,青石带着灰的地板上,黑黑的,像个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