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宅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292页

      这人面相阴柔,不知为何轻轻扬着嘴角,满脸都透着一股阴阳怪气的嘲讽劲儿,看着顾黎野的表情也十分的志在必得。
    顾黎野记得这厮。这位名叫凤恍,是凤家长子。凤家代代都是皇上亲信,据说是代代忠臣。至于这“忠”里面有没有水分,“据说”就没有说了。
    明纶性情敏感又没有主见,凤家的威信又高,这凤恍是说什么他信什么,估计就是他提议搞死谢未弦的。
    顾黎野与他撞上视线之后,自觉惹不起这位,于是收回了目光,转身离开了。
    然而,他却用余光瞟到了凤恍的笑。他笑意越发的明显,嘴角扬得越来越厉害。
    顾黎野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
    顾黎野回到了顾府。
    黄昏的时候,有几个人和先生一起乌泱泱地涌到了顾府来。
    他们都挤到了顾黎野的房间来。和往常一样,见这么多人来,两三个下人就从外面进来了,为这几人端了茶倒了水之后,就站到了一边,脸上身上都写满了“我要监听”。
    这是顾黎野生活的常态,来的几个人也都习惯了。
    来的人很少,且个个都是老人相,最年轻的那个看起来也至少有五十来岁了。
    这些人都是少见的站在顾黎野这边的老臣。这些人个个忠臣,当年也都和顾黎野父亲关系极好,清楚他为人,也知道其中必定有隐情,自然也愿意替那冤死的老臣照顾他留下来的惨儿子。
    他们别无他求,就希望顾黎野活着,好好活着。
    “你今天回陛下的话的时候,说的可以。”其中一人赞许道,“我还担心你听到陛下这么问要急眼,看来是我想多了。”
    顾黎野朝他苦笑一下:“温先生想多了,我这些年早都练出来了。”
    这里面的人个个都对他有恩,每一位他都尊称先生。
    “唉……不过,你也别太难过。”另一人又端起茶杯吹了吹,说道,“世态就是这样,有时候自身都难保,更别提替别人说话了。”
    顾黎野知道他在说什么,表情没什么变化。
    另一人也接上了话茬,说:“那谢小侯爷确实太不懂朝野规矩。也难怪,他幼时母亲去的早,老侯爷又不爱管他,就长脱了骨,成了这么个狂气东西,凤大人说他一身反骨倒也不是没道理。”
    顾黎野问:“这话是凤大人进谏的?”
    “啊。”其中一人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旁边监视的下人,觉得顾黎野这话可能有点飘,有点要去找凤家算账的味道,连忙轻咳了一声,道,“怎么,你觉得凤大人这话可有错?”
    “那当然没错。”顾黎野笑说,“凤大人可是陛下身边的亲臣,怎么会说错话呢?我在塞北行事时就早觉得谢小侯爷为人不端,只不过谢家威严太高,我不敢提就是了。”
    其中一人就叹了一声:“唉,你地位确实太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顾黎野笑着说,“是顾家造的孽,我活该受着。”
    “不过,你不在意就好。陛下要对谢侯爷出手,我以为你会拦着他。”温先生又说,“毕竟你们二人一同在塞北抵御了外族,你从小没和别人打过交道,我担心你重情义,会不乐意呢。”
    “先生这是哪里话。”顾黎野笑得眼睛眯了起来,“我和他有什么情义可言,我可不想为了他丢命。”
    他这一话一出,这群老臣们立刻喜笑颜开:“对!这话就对了!”
    “不要在乎什么情义不情义,那朝野腥风血雨的,那么在乎情义,早没命了!”
    “所言极是啊!这情义不值钱,命才值钱呐!”
    “你年纪轻轻,看得倒是通透!”
    “这该扔的情义,就得扔!”
    “就是这个理,保命才重要呐!”
    顾黎野从头到尾都在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看起来,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看得很透,高旁人一等。
    但也只有他自己感受到了,这张笑的面具戴在脸上,有时真的很疼。疼得嘴角都抽了筋,握着茶杯的手都轻轻发抖。
    而在这群老臣们的吵闹声中,顾黎野卧房里的一张信纸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桌面上。月色倾泻而入,照亮了书信的内容。
    上面,被人划了一道力道极重的竖。
    作者有话要说:早点睡么么哒
    第152章 爱别离(五)
    送走了那帮子老臣之后,顾黎野就坐在了书桌前,点上了一根烛,然后对着那张信纸发呆。
    他的思绪被拉回了十五年前。
    三年前,顾黎野从塞北回道了京城,十二年前的事,自然也就成了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他父亲顾辰声跪在地上,先帝要他弑父以示忠心。
    说起来有些好笑,那时他握着剑,心里乱得像麻,但却有一个想法清晰又明亮,就那样被他亲手埋下了根。
    以后一定要谋反。
    他那时对着父亲握着剑,明明正在乱七八糟地想怎么下手怎么带着父亲逃脱,可却有另外一个想法很清晰地在脑海里回响。他想,等他长大了,一定要把这个皇帝的脑袋割下来吊在京城门口,让天下人都看看这天杀死顾府所有人的狗娘养的皇帝是个什么嘴脸。
    他眼睛里有惊恐有害怕有恐惧,却也有一股仇恨在烧。这两样交织在他眼底,旁人只看得见他害怕,他父亲却把他的仇恨看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