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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倒计时在他开口的同时结束。
“应迟,这次换我带你回家。”
这次的雷刑于应迟躯体上并没造成太大损伤,它唯一做下的,就是带走了应迟的寿命。
这是获取天道指引的代价,应迟不后悔。
顾南和应迟回了龙渊冰湖,应迟化为龙身在里面修养了一个月,外表看起来与之前并无不同。他依旧如从前一般强大耀眼,只是有了时限。
一个月过后,顾南和应迟去看了温言。他被后来看到应迟留下的记号而赶到的搜查队接了回去,全身大面积冻伤,肺脏受损,一直住在医院。
顾南和应迟敲门进去的时候,温言正靠在床头翻开相册,修长洁白的手指轻触美丽的画面,温暖而柔和。顾南把花插在花瓶里,拉着应迟坐下:“你还好吗?”
“挺好。”温言柔和一笑,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他接受泰迪会变人的事实。
顾南观察他一会儿,见他表情没有异常,也笑起来:“那就好。”
温言嗯了一声,低头用柔和的目光看相册,顾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张手绘画,他曾在一个温暖的夜晚见到过的相册最后一页,画里是他的眼睛。
洁白的手指在画上的眼睛轻轻抚过,而后扬起。
眼睛已经不是相册的最后一张。
最后一张依旧是手绘画。上面是茫茫的雪山,眉眼精致的少年回眸一望,眼眸中尽是惊鸿一瞥的泪光。
应迟的脸当即就黑了下来。
顾南拉着他的手安抚一下,站起来对温言笑笑:“这次,我们回来是来向你告别的。”
温言抬头看他,眼眸深深。
“从此以后应该就见不到了。”顾南与应迟对视一眼,笑容很暖:“不过你放心,我们会过得很好。”
这是顾南做的决定。应迟的状况很不稳定,龙渊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温言视线在他们紧紧牵着的手上停留几秒,垂下眼眸将相册合上:“……好。”
顾南的心情也很复杂,皱了皱鼻子,他弯着眼睛笑起来,将心里的酸涩憋回去:“那就,再见了。”
一直沉默着的应迟也开了口:“温言,好好过吧。”
温言低着头沉默一会儿,再抬头脸上已经全是柔和的笑意,他摆摆手:“我会的,应迟,顾南……再见了。”
最后三个字说的很轻。
不过,这次是真的,再也不能见了。
回到龙渊,日子还是一样过。
顾南还是会和应迟拌嘴,生气后应迟会哼唱龙族小调来哄他,每次都不一样。
日子平淡却温馨。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十年,某天顾南醒来,突然听到了系统温言好感度满一百的提示音,他就知道,温言是真真切切放下了。
人之一生不过数十年,为一人执着一生,其实需要很大的勇气。
当晚顾南把温言放下心结的事情给应迟说了,语气很愉悦。年龄四位数的老妖精表上云淡风轻,心里醋意大增,连着几日没让顾南下过床。
“他把心给你三十年,我能给你一辈子。”老妖精这样说。
顾南就觉得心里很涨,应迟的一辈子,太重太重了。
时间辗转,龙渊春花第六十四次绽放的时候,温言走了。
他离去的那天是三月的一个夜里,天色很黑,细雨连绵,像极了他第一次见到顾南的那天晚上。
温言走的很安详,唇角带笑。他此时已经八十多岁,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可那笑容依旧同从前一样柔和。
他一生未娶,为他操办的葬礼的是带了几十年的学徒。生前声名赫赫首屈一指的大摄影师,死后除了一本相册,什么都没带去。
葬礼那天雨水未停,顾南和应迟去了。应迟撑着伞和顾南站在外面往里面看,照片中眉眼温润的青年微笑着,像是龙渊春天最先开的那朵花。
顾南对着灵堂鞠躬三次后转身离去。
照片上的青年温润笑着看他的背影,干净无垢。
后来又过了很多很多年,顾南和应迟也逐渐老了。
应迟天劫后寿命就有了期限,顾南干脆也就停止了修炼,陪他一起老去。
相处还是很温馨,应迟唱的小调一天都没有停过,只是调子慢慢变了,像是清冽的酒经过时间的贮藏,逐渐沉淀出醇厚的味道。
几百年匆匆而过,在某个冬天,顾南醒来,看到应迟站在他床前,眼角皱纹充满幸福和爱意。
顾南眼睛突然就红了。
他们又去了人世,天空正飘着雪,四处华灯点点,街边窗户贴满了雪花和麋鹿,广场中央还能看到圣诞老人。
应迟给顾南带上那条深灰色羊绒围巾,像许多年前一样牵着手走过街头,他们不如从前年轻,爱却一直都没变过。
街边的商店放着圣诞歌曲,应迟带着顾南走了很多条街,终于在一家商店处停下了。
背后隐约有音乐响起,应迟跟着隐约轻声唱起来,与曾经一模一样:“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这次没有等应迟说什么,顾南红着眼睛抱住了应迟。
应迟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哼唱的调子稍稍一变,低沉悦耳,自是沉淀韵味。
——“谢谢你陪我走过一生,我愿予你风予你树,予你天空与海洋,予你日月与星辰,予你山河景秀海晏河清,予你自由欢喜一生安平……最后彼此携手,在有你的地方埋骨,共入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