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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听他说话,幽怨看他,声音不再凄厉,只与寻常人无异:“我说我不来鬼界,你非要我来,你把我封印在古井里就算了,为何后来又要放我?”
玄庸目瞪口呆:“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女鬼不置可否。
陈渊在旁悄声问:“你的交际挺广啊,鬼也认识?”
玄庸叹道:“她曾在陆家后院的井中呆了很久,也曾……”他皱眉,“也曾两次提醒我陆家将有血光之灾。”
第一次控制陆家下人,他那时只想着帮陆家解燃眉之急,完全忽略了血气之事,第二次告知了韩亭月,韩亭月去寻他相助,但已然来不及。
陵光亦不动声色地轻轻一叹,静默了须臾,回头看他:“你认识她?”
玄庸再垂眸,不与他对视:“回神君的话,她曾在人间出现,我见过几次,不算了解,也不知他来历。”说完,保持着垂眼的姿势,静等回应。
等了半晌,却没听到声音。
他疑惑抬眼,见陵光正看着他,四目相对,他立刻又挪开了。
片刻后再回眼,看那目光还落在他面上。
他只好又开口:“神君有话要问吗?”
陵光暗笑,面上仍是清冷模样:“本君……有没有与你见过?”
☆、红盖头
玄庸的手攥上衣襟,他压制着内心狂跳的杂乱,强作镇定吐出二字:“不曾。”
话出口,鼻子微酸,他深深吸了口气。
陵光仍看着他:“五行灵器,为何……会在你身上”
他抬眼:“神君若想收回,我息数还你。”
“不必了,五行灵器用来封印妖邪,如今六界皆安,收回来也没用,这灵器既认你为主,也算是有缘,但你需谨记,切勿作恶。”
玄庸回道:“我会谨记仙君的话,并以守护六界为己任。”
陵光微蹙眉,谁说要你守护六界了?
玄庸又问:“神君可还有其他的话要吩咐?”
陵光暗翻白眼,谁吩咐你了,我方才只是没话找话寒暄之言啊。
但既然问了,他只得更加没话找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玄……”玄庸顿了一下,道,“我叫玄陌,字少忧。”
陵光怔住,险些就要露馅,他转过脸,过了一会儿,笑道:“你的名字应当是仙界所取,看样子,给你起名的那仙人不大喜欢你啊。”
玄庸连忙摆手:“不不不,他很喜欢我,他很好。”
陵光也垂了眸,尽力叫自己的心沉静下来,没忘又怎样呢,当初既然得分开,如今不还是一样。
他不能再看他,重新盯着牢笼中的女鬼:“你若有未了执念,可说来听听。”
女鬼缓声道:“我不大记得自己是谁了,只是一直有个记忆,我与一人世世有纠缠,每一世都会与他成婚,我不能与他成婚,故而选择不投胎去人间。”
玄庸惊愕:“这人到底有多可怕,叫你逃了几生几世?”
“他原本该是个可怕的人,可是他在人间却很良善。”
“你怎么知道?”陵光问。
女鬼道:“我记得曾有人与我说,我那个命定的夫君,本是邪念所化,为非作歹是他的本性,他每一世都会是十恶不赦之人,而我与他世世有缘,亦是天命,我问本性是否可变,那人说,除非天命能违,我思来想去,我不入人间,不与他相见,不做他的妻子,便是解了这天命,我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死了,还是活着,不知道自己到底做没做过人,反正我只记着我要做的事,我到处躲,不来地府,怕要求我投胎,我宁愿躲在古井里不见天日,我……”她又朝玄庸看,“可还是来了。”
陵光想回头看看玄庸,动了一下,又生生止住。
女鬼继续道:“好在是有用的,我来地府看到了,我那夫君没遇到我,他每一世都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正因如此,我更不能去人间了,我希望他一直是个很好的人,不仅仅是怕他伤及无辜,也是对他自己的救赎啊。”
“原来是我们错了。”陈渊大为震撼,“你才是个好人啊,宁愿自己游游荡荡成为厉鬼。”他从一众鬼差中穿过来,“我说,咱们要不要向鬼帝奏请把她留下来算了?”
他念叨着,一会儿又纳闷:“可是,为什么会有人生来为恶呢,邪念所化,他不是人吗?”
陵光听此话微微蹙眉。
陈渊又道:“对了,纵然你是好意,你在地府打伤鬼差也是不对的啊。”
女鬼低声道:“我在这里控制不了自己的本领,我也没想到随便一出手就能把你们打伤啊?”
陵光抬眼看着那女鬼,又走近一些,仿若要把她看穿。
女鬼在这样的注视下,不敢说话了,惊恐地瞪大眼睛。
忽见一道流光自他袖中飞出,直直朝女鬼袭来,女鬼躲闪不得,只堪堪抬手阻挡,发出一声呜咽。
玄庸忙道:“神君手下留情!”
陵光已打在那女鬼身上,玄庸来不及出手,他看女鬼伏在地上,身子不住瑟缩,他忧心望向陵光,满目不解。
陈渊才反应过来,跑到他面前惊呼:“为何要杀她?”
陵光并不答话,陈渊想去探一探女鬼,好在,看她虽倒地,却无大碍,只是那瑟缩的身子渐有浮光环绕,众人惊愕,看那流光之中有东西自她头顶缓缓浮起,须臾旋转,在她上方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