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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观晴现在还不知道谢浩然的邪恶念头,只如实讲了从牧野那里知道的消息:“晚辈毕竟只是江湖人,不如官府了解的多。听无医说,大理寺那边您也有路子,是不是可以找到那失踪的林宝瓶。又或者允许晚辈去问问杜灿?他正好在府中做客。”
说起林御医的案子,谢浩然恰好是知道内情的。他沉吟半晌说道:“柳少侠可知道林御医当年涉嫌参与毒害今上生母,虽然曾经为嫡皇子顺利接生,也在杏林名声很好,不过罪无可恕。”
谢浩然隐而未说的话,柳观晴并不想问。早有传闻,今上的生母生前位分低微,只是才人,在今上少时就因病过世,并未看到今上登基,更不用说享受什么荣华富贵,只有死后追封太妃之名,衰荣而已。今上亲政后,就将当年得罪过他的那些人收拾了一通。自然少不了,害死生母的人。谢浩然身为今上身边太监之首,对于那等宫廷阴私肯定是一清二楚的。
“杜灿是陇西名士,当年就是为了硬要接只有订婚的林御医的女儿入门,与家中决裂,也断送了仕途。直到近些年,他才另娶妻蒋氏。他是承铭的朋友,你若想问什么,就去找承铭吧。不过若林御医真留下了千霜的解药,大约也只会告诉他的儿女。”
“医术难道不是传男不传女,传婿不传媳么?”柳观晴打听了一句,“杜灿如果自幼与林氏订亲,说不定早有往来,在林家遭难之前代为保管什么重要的东西。”
“杜灿住在陇西,与京中远隔千山万水。林家抄斩,杜灿闻讯奔波十几日赶来,也只赶得及为林家的男丁收尸。那时流放女眷的队伍已经出发多日。”
谢浩然平淡的讲述着当年旧事,“杜灿当时只是举人功名,还未参加殿试也无官身。他求告无门,经人指点找到承铭,试图为林家申冤。
承铭代为呈交了申冤书,结果圣上震怒,革了杜灿的功名宣告永不录用,他原本以才学闻名陇西,金榜题名绝非难事。一时迷途,断送前程,真是可惜了。林氏没找到,他空有才子与痴情子的名声,此生再没有进入朝堂的资格。承铭敬重其品行与学问,常有书信往来交流学问。承铭此后能科举入仕,也多少得了杜灿的悉心指导。”
柳观晴听不出谢浩然对杜灿的真实好恶,不过已经打定主意去找杜灿问问千霜的事情。或许杜灿并不知道单独一瓶解药放在哪里,但是杜灿对林氏也算是曾经用情至深,又为林家收尸,或许能有什么线索。
“对了,谢大人,我们此番上京,路上遇到了一个叫林妩的江湖女子。她师傅是个林姓的稳婆。虽然她一直声称并不知道师傅的来历,不过她们都是姓林的,林婆据说医术也很不错,擅长接生和妇人之疾。晚辈总觉得很是可疑,会不会林妩的师傅就是失踪的林宝瓶?”
如果谢无药听见了此时柳观晴的推测,肯定会感叹这就是主角攻的光环。随口一说已经与真相八九不离十。等着证实林宝瓶就是林妩的师傅,接下来林妩以唯一弟子的身份接收林御医留给林宝瓶的那些遗物,就顺理成章了。
“柳少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谢浩然故意问了一句。
柳观晴看了看时间,这才过去了不到半个时辰,能聊的都聊的差不多了。他总不能向谢浩然讨教武功吧?
对啊,讨教武功!
“谢大人,素闻您是大内第一高手,武艺高绝。晚辈好武,实在是想请您指点一二。”柳观晴心想,谢浩然若是答应了最好,他就认真的打,全力发挥,能支撑多久就支撑多久。可若是谢浩然压根不想指点他,找借口推辞呢?毕竟谢浩然已经是位高权重之人,哪有那么多闲功夫陪着一个武林后辈练拳脚。
谢浩然心中暗道柳观晴沉得住气也很灵活机变,居然想出来讨教武功拖延时间。也罢,柳观晴不就是惦记着无药么,让他们见一见也没什么的。
“今日我还有别的事,要不让无药与你过过招?不过无药会武功是个秘密,少有人知道,柳少侠不如移步随我去地下密室。在那里与无药切磋一二?”
柳观晴不知道谢浩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忐忑不安跟着他走进了地下密室。这间密室是平素谢浩然教导谢无药武功的地方,虽然并不明亮,却比别的房间宽阔一些。四壁空空,没有任何家具摆设。
柳观晴等在密室中央,片刻之后就看到有人架着伤痕累累的谢无药进来。
那些人将无药随意扔在地上,谢无药没有上衣、光着脚,蜷缩着湿淋淋的身体,就像是刚从刑架上解下来,他赤着的脊背上已经没有了包扎的布条,又多了一些新鲜的正在渗血的伤口。无医紧随其后想要进来,却被谢浩然一挥袍袖,直接以内力将他卷出门外。
谢浩然用鞋尖挑起无药的下颌,冷声吩咐道:“快起来,柳少侠要找人切磋武功,你陪他好好练练,尽量让柳少侠尽兴,别辜负了我平日对你的教导。”
“是。”谢无药虚弱的回答了一声,挣扎着爬起跪好,身体微微颤抖,声音里夹杂着细碎的咳嗽声。
谢浩然对无药这种温顺的态度还算满意,转身离开了密室,从外边锁上了房门。
谢浩然关上门便看见无医局促不安的在密室外边不敢走,于是和蔼的问道:“无医,刚才你是不是又给无药治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