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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斯试探着问:“世子,明个还要入宫,您先歇息?”
齐简点点头。
晓斯替齐简放好床幔,熄了四盏灯中的两盏灯,又将铜盆摆好,洒满花瓣,这才退下。
在外间等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晓斯正想离开,里间传来阵咳嗽声,似有似无叹息,夹在断断续续咳嗽声中,并不分明。
这时候,世子不开口,自己是不能进去服侍的,晓斯沉默着又等了好一会儿,咳嗽声停下,呼吸声也渐渐平稳起来,仿佛里间的人,已经睡熟。
晓斯这才将外间灯火调暗,迈腿刚想走,忽然听见齐简重重叹一声。
“如果,他明日…”
说完这话,齐简沉默良久,就在晓斯开始怀疑,世子是不是已经睡着时,齐简低沉声音,隔着珠帘再次传出来。
“他明日,如果回来了,你便说…”齐简停一会,声音有些发紧,“便说,我嫌他不爱干净,连里衣都不换,让他回柳府再住几日,反省反省。”
柳忆抵达柳府时,柳将军还没下朝,他陪母亲和妹妹用过午膳,又等了小半天,才终于见到风尘仆仆的老爹。
打量老爹表情,算算上朝时间,加上夜一的信,和他宫门口听来的闲话,柳忆心下了然。见到柳将军,他第一句话就是:“为防有变,娘和妹妹也跟您一道离京。”
柳将军诧异地看着他。
“西边的事情,有些奇怪。”柳忆微微皱眉,将这事情又捋一遍,“爹,皇上具体跟您说什么了?”
“小忆,你怎么知道皇上派爹出京?”柳将军的问题,也是柳夫人和柳悦的疑问,三个人一起盯着他,眼巴巴等答案。
“我听说西边来犯了啊。”柳忆并不想多说,只是抿抿嘴唇,问出个忧心问题,“爹,今□□上,华琼是不是举荐你?齐简却反对?”
柳将军点头应是。
“华琼坚持朝中只有柳家能带兵,太子和齐简一同反对,朝臣各站一边,僵持不下?”柳忆想也能想到朝里情形,只是一般这时候,大家都要跪着。
想到跪着,他第一反应,是地上太凉。也不知道齐简的烧,彻底退没有,昨天晚上没等到人,早上自己又醒太晚,没能见上一面,这烧要是反反复复一直不退,再烧成什么脑炎的,就真麻烦了。
不行,晚上回去,要找机会好好和他聊聊,不能仗着年少,就这么糟蹋身体,也不知道这五年,他到底怎么作的,之前那么好的身体,弄的没事就病上一病?
轻叹口气,柳忆垂眸,目光扫过裤子,他表情变了变,咬牙切齿,都能有闲情逸致画草莓,估计烧早退到爪哇国去了。
“小忆?小忆?”看着儿子表情几变,眉头紧锁的模样,柳将军担忧起来,难道这次西征的事情,很棘手?
柳忆回神:“嗯?”
“西边的事,小忆怎么看?”柳将军问。
“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这妖嘛。”柳忆眯了眯眼睛,到底是华琼还是太子?哦,不对,还少算了一个人,想到裤子上的草莓,柳忆无奈地撇嘴,要真是齐简,那他可的确是能作妖。
不过管他是谁呢,先离了京再说,柳忆道:“爹,你们离开京城以后,不要急着赶路,先多派探子西下,我怀疑西边的事情,只是幌子。”
“幌子?那这到底是图什么?”柳将军迷惑了。
“我只有个猜测,还叫不准,一切要你们离京才能知晓。”柳忆并不想把具体猜测说出来,让爸妈和妹妹平白担忧,何况如像他猜测那般,那人,也只是想柳家被迫站队而已,自己留下,想法化解就是了。
柳将军点了头,柳夫人却不太愿意:“小忆,我和小悦,也必须这么急着离开?”
柳忆安抚地拍拍母亲手背,又摸了摸妹妹头顶:“娘,我明白,您想多陪陪我,也想让小悦在京里风光大婚,但迟恐多变。小悦听话,结婚不急的,还是到西边再结啊。”
“哥。”柳悦害羞地瞪他一眼。
“在京里大婚,是会更加风光,可幸不幸福,跟风不风光,关系也不大。”柳忆笑着挪揄:“石家那小子,我看着长大的,又是你青梅竹马,总不能结婚排场小了些,你就不愿意嫁了吧?”
柳悦顿时鼓起脸颊,喊道:“哥!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知道知道。”看妹妹要生气了,柳忆赶快收起玩笑,认真安抚,“哥也想看着你风光出嫁,但知道你能幸福,不亲眼看到,也没什么。”
他说完,压低声音,正色道:“爹、娘、小悦,我猜过不了几日,西边就能平稳,我怕你们走得晚了,就走不掉了。”
第二天,柳忆是空着肚子离开柳府的。
柳将军这会儿,已经去上朝了,柳夫人有意留下他吃早膳。
可是一想到昨夜,被迫穿着草莓裤入睡,今天起来满床朱砂红痕,家仆收拾床铺时涨红脸颊,从牙缝里挤出来句恭喜,柳忆就气得牙痒。
更别提柳夫人听闻后,又是心疼又是皱眉,直哀叹他们年少气盛,再三告诫柳忆,要悠着点儿保重身体。
柳忆恨不得插上翅膀,空降到齐简面前,好好质问他,到底想怎样。因着这原因,他甚至没抽出时间去联系夜一。
看见身披晨光、脚下带风的柳忆,晓斯愣了愣,连忙将人拦下来:“世子妃,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