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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稳稳放好水杯,柳忆上前几步,推开木门。
    木门上精雕着五福图,随着门徐徐推开,门上五只蝙蝠好似展翅,扑棱棱飞起。当年齐王,是很上心吧?所有东西,都用最好,连这木门上雕花,都要做到栩栩如生?
    可惜,天子终究是天子,这些精心备下的贺礼,到头来,只能更凸显出帝王凉薄。果真如三皇子所说,帝王将相,哪有什么两情相悦?
    柳忆自嘲般摇头,还说帝王将相呢,自己当初一走五年,就不凉薄了?
    华琼隔着两步远,喊声柳忆:“太子出事,大局已定,齐简成不了气候,日后能保柳家安危的,只有我。”
    柳忆轻轻笑起来,看看,自己将柳家看得最重,连华琼都能看出来。
    华琼能看出来,齐简自然更能看出来,只要有碍柳家,自己必定,站在柳家一边,所以那时,齐简才会说,选他一次,便也够了。
    可那时候,早知柳家可以脱困,才能拒掉虎符,而如今,横在两人中间的,不再是虎符和离书,而是…
    事到如今,又该怎么办?
    收起烦乱心绪,柳忆抬眸,木门已大开。还未开口送客,他便一眼看到温泉池旁,茅草亭下,齐简端坐石等之上,眼露凶光。
    看清齐简唇边露出的那颗小虎牙,柳忆吓得一个激灵。
    什么帝王将相凉薄不凉薄,繁乱心绪能不能理清,都扔到一边,柳忆摸摸鼻尖上快消失的齿痕,小声道:“你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齐简没说话,起身拍拍衣摆,又理顺绦带,面向柳忆勾起唇边,用指尖轻轻点向自己脖颈儿。
    柳忆眼睛微微瞪圆,还没张嘴问话,先捂紧脖子。
    见他领悟,齐简也没多说,只是舔着牙齿走过来,将柳忆拉到身后。而后,他挑眉,冷冷看向华琼:“滚。”
    地上,跪着个黑衣人,额头抵紧地面,双掌上翻,掌心几道血痕。
    皇上拨动佛珠速度越来越快,拨转到佛头处,堪堪停住,攥紧佛珠,摇了摇头:“好!很好!这就是朕养出来的好儿子们!”
    说完这话,他喉咙咔咔响了好一会儿,咳不出声,脸色转紫。
    老太监连忙上前顺胸捶背,皇上缓了快一盏茶的时间,才终于喘过气来,拿起茶盏想要喝茶,茶还没咽紧嘴里,先吐出口带着血丝的痰液。
    “皇上龙体为重啊。”老太监慌忙撤走茶盏,又宣太医,又备漱口水。
    皇上叹口气,摆摆手:“罢了,别让太医来,朕这还不够乱吗?”
    老太监应着,放下新茶杯,退到一旁。
    皇上又摇摇头,声音嘶哑,疲态尽显:“退下吧,你们都退下,让朕一个人静静。”
    赶走华琼,齐简一反常态,并没张嘴咬人,反而理都没理柳忆,一甩衣袖,转身进房了。
    柳忆心虚地掩好远门,轻手轻脚跟着往里走。先前他和三皇子说的那些话,也不知道被齐简听见多少,想他好歹上过战场的人,怎么连齐简回来都不知道?
    不过看他故意坐得那么远,应该也听不见什么吧?柳忆抿抿嘴,站在门外,看着齐简背身,缓缓坐在桌旁。
    哪怕是盛怒之下,也依旧挺拔如松如兰,举手投足间的矜贵端雅,怎么也遮掩不住。看着这样的齐简,柳忆忽然反应过来,先前那副画也是,如今这事也是。
    君子坦荡荡,不论何时,齐简都没做过偷听、偷看之事,相反,一直藏着掖着,有话不直说的,总是自己。摸摸鼻子,柳忆悄悄往前迈上一步。
    齐简耳尖微动,明显听见响动,却没回身。
    柳忆清清嗓子,挪进屋里,关好门:“你,就不问问我,都和华琼说了些什么?”
    “不问。”齐简声音冰冷,明显还带着气。
    “那我,就不说啦?”柳忆走到桌边,一个劲儿盯着紫檀圆凳上花样瞧。
    枝叶繁茂,小朵五瓣娇花点缀其间,看着那叶子,柳忆本能觉得,它应该是梅花,可是不知怎的,眼前总是浮现出,齐简窗前,那棵小小的海棠。
    如今初夏已至,淡粉色花瓣褪去,树上结出绿珍珠般的果实,等那过两天回府,该给树施些肥了,这样到秋天时,便能收获满树酸溜溜的果实,然后再亲自挑选,清洗,撒上一层又一层蜜糖,腌制出能酸倒牙齿的海棠果脯。
    想到果脯滋味,柳忆捂着嘴,有些想笑,嘴角却一直朝下坠。
    方才,华琼用替皇上传话的名义前来,等齐简走后,只跟柳忆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如今齐简想来,也多半会知道——太子,果真谋逆了。
    他们昨日悄悄离开大队人马,抄近路来到温泉这边,而皇后和贵妃,被蒙在鼓里,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朝宫庙而去。
    未抵达宫庙,便遇上波黑衣人,各种慌乱自不必提,好在那些人武功平平,没过多久便似的死伤的伤。
    被生擒后,只有一人吐出太子名讳,其余人闭口不言,还没等将人彻底捆好送走,便一个个服毒自尽了。
    因有皇帝密旨,遇刺消息并未传出,御驾还是按照既定路线,抵达宫庙。谁知道,抵达宫庙当晚,便又遇上另一波行刺?
    柳忆咬咬嘴唇,侧身坐上紫檀圆凳,小声问:“你说,这两波人,会是同一家派的吗?”
    齐简终于扭头看他,眸子幽深如无底之渊:“明知故问,你就想跟我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