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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路越来越乱,柳忆烦躁地挠挠头,齐简那家伙,怎么还不回来啊?有他在,俩人一起分析,总比自己苦哈哈想破脑袋的强,何况齐简比起自己,更能一针见血,认清这些事情精髓。
是啊,齐简更能一针见血,因为见的多了,也因为,本身早已被卷进斗争漩涡,柳忆脚步停住,心底隐隐发疼。
那年太学门口,白衣白马的少年,明眸皓齿,朱唇含笑。
如今朝堂之上,少年一袭黑衣,朱唇皓齿依旧,笑颜之下,阴霾如影相随。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柳忆咬着嘴唇,深吸口气。
齐简踱进屋内,盯着柳忆背影看上许久,都没能将人看转身,他舔舔嘴角,不得不开口:“你想什么呢?”
柳忆仿佛吓一跳,抹两下眼睛,才转过头来:“你回来了?皇上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要紧的。”齐简蹙眉,仔细盯着柳忆眼睛看,他要是没记错,自己离开时,这双眼睛里并没什么血丝。
联想皇上的顾左右而言他,齐简微微一愣,上前两步按住柳忆肩头:“他派人来找你了?说的什么?”
“也没说什么。”柳忆随意挣扎两下,意思意思,也就随齐简按了。
齐简挑眉,脸色沉下去。
柳忆拍两下脸颊,指向桌子,正色道:“我有事问你。”
齐简放手,随着他走到桌边,看着他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出几个字,皇上、太子、三皇子。
目光落在太子两字上,齐简压低声音,用指尖蘸水,点了点:“你知道?”
柳忆点头,却没解释。
皇上不欲废太子这件事,柳忆知道,这就更证实皇上派人找过柳忆,可这找人理由,柳忆却不愿告诉自己?心里憋闷,又不能说什么,齐简垂眸,目光幽暗。
柳忆拉拉齐简由手,指向桌上那些字,他不确定有没有人暗中偷听,所以话不敢说分明。
齐简不太想理他,冷哼偏过头去。
以小霸王龙的心智,肯定能猜出自己有事瞒着,三皇子那事刚掀过去,又冒出皇上这事,柳忆心虚摸两下鼻子,心道要是能说,我也不想瞒你,这不是没办法吗。
就算是被陷害的、柳家跟齐王的死,总归脱不开关系,这让自己怎么说?
对不起,虽然你爸是我家害死的,但是我爸真不知情?老管家是父亲一手提拔,事情捅出来,父亲怎么洗得清?
何况,柳忆并不知道,这里面,父亲是否真是清清白白,会不会,他其实被三皇子利用而不自知?
转念想到,要是夜一没成婚,自己还能拜托他去西蜀,替自己确认一二,可如今夜一老婆有了,孩子马上也要有了,这时候真不能找他跑腿。
然而这么机密的事,除了夜一,柳忆身边,再没可信之人。
要是石磊再晚走几天就好了,让他传话倒是安全,只有弄清父亲在这事里的作用,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处理,也才能决定要不要和盘向齐简托出。
怪就怪自己大意,认定时隔多年,不会再出事,且又不想白白让父亲担忧,上次石磊来时,没提这事。如今三皇子能提,肯定说明手上还有证据,至少是能将柳家定罪的证据。
三皇子想用这证据威胁柳家,归附于他。而好巧不巧,皇上一封密旨,只要能说服齐简放过太子,便保柳家富贵荣耀,答应皇上,三皇子施加的威胁迎刃而解,只是,齐简那边,要怎么说?
柳忆目光沉下去,心里越发忧虑。
对上柳忆纠结目光,齐简憋闷之余,又于心不忍,只能再次看向桌面。想了想,他蘸着茶水,在皇上两字周围画个圈,又上下各画个箭头,一条指向三皇子,一条指向太子。
所以皇上派刺客,真是做着两手打算?柳忆回过神来,对着齐简眨眨眼睛。
齐简瞄他一眼,再次撇头,就在柳忆以为,自己还要上手拉人时,齐简蓦地回头,一口咬住柳忆脖子。
嗷一声,柳忆疼得眼圈泛红,一直悬着的心,却终于落回肚子里。
齐简咬完,舔着那圈红印,屈尊降贵小声开口:“一试探,二打压。”
这短短一句话,如惊雷过耳,柳忆彻底明白过来。
皇上先派人,一来,是想借此试探太子,如果在明知被暗算时,太子还能不动手逼宫,那便证明太子果然可信。
二来呢,皇上应当是想将这事,赖在三皇子头上,毕竟如今朝上立三皇子之风渐起,皇上不会不顾忌。刺杀这事,不必坐死,只要存个疑影,接下来想要打压,都会更加容易。这也算是废太子后,皇上为压制三皇子一派,留的后手。
只是,皇上没想到,三皇子真敢派刺客,也没想到三皇子势力已经大到,真能神不知鬼不觉派出刺客。
三皇子势力太大,以至皇上不敢轻易废除太子,打破前朝平衡。这才是皇上不愿废太子的理由,也是皇上想拉拢柳家,让自己以世子妃身份为要挟,强迫齐简放弃追查太子的根本原因。
因三皇子动作,皇上反而不敢废太子,这怕是三皇子做梦也没想到吧?
老子陷害考验儿子,儿子反过来算计老子和兄弟,皇室之内,还真是复杂啊。不过要不是因为他们太复杂,柳家又怎么会有封王机会?那可是镇西王和免死金牌啊,柳忆抿抿嘴,抬头看向齐简:“当年那块玉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