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隅抬头看了它一眼，没说什么。
    比起枝叶繁茂的前院，后院就敞亮得多，草坪上点缀着明艳的奇异花卉，一角还圈了个小小的池塘，里面有红色的锦鲤游来游去。
    草坪不方便使用扫帚，苏黎就弯腰拾着枯叶花瓣。
    正干得专心，一颗圆溜溜的红色小球滚到了脚边。
    是个红宝石般莹润的果子。
    他抬起身左右看了看，什么都没发现，便拾起那枚果子，准备放到枯叶堆里。
    然后又是一颗果子滚了过来。
    这次他看见了，在右侧房，一团小小的黑影瞬间隐入旁边的灌木。
    苏黎心里笑了一声，虽然没看清，但他知道是那只被拔光了毛的鸡。
    不清楚它到底有什么意图，他便俯身又拣起那枚果子，做出兴致盎然的样子端详。
    接着，就陆续有果子滚过来，停在他前方。
    苏黎一个个地拾取，跟着果子来到了院角的池塘前面。
    最后一颗果子停在边缘，那里是小块斜坡，长满浸透露水的绿草。
    下面是松软的泥土，看上去非常湿滑，如果踩上去，一不小心就会滑进池塘里。
    苏黎明白了那只鸡的意图，却假装不知，走到不远处就蹲下来，不肯再前进一步，只伸出手去够果子。
    果然，就在他要碰到果子时，那只鸡急了，不管不顾地从灌木里冲出，对着他就一头撞了过来。
    苏黎往后面迅捷地一闪。
    “噗通”，一道小花影子扎进了池塘。
    苏黎看着那鸡在水里狼狈地拍打翅膀，溅起一池水花，笑嘻嘻地蹲下身问：“还要使坏吗？”
    “啾啾……”那鸡挣扎着叫了两声，又吞了一口池水。
    咦，这鸡都吓得变调了吗？
    “你如果不使坏，我就救你上来，还要继续和我作对的话，我就不管你了。”
    “啾啾……”那鸡愤怒地叫了两声，收起翅膀将头拧向一边，做了个不屈的姿势。
    但随即就往下沉，吓得又扑腾起来。
    “好吧，那你自己就呆在池塘里吧，好好做一只落汤鸡。”苏黎拍拍手，起身作势就要走。
    那鸡顿时慌了，放大声音惨叫起来，啾啾声不绝于耳。
    苏黎又道：“想通了没？不同意的话我就走了，你慢慢泡在里面，等别人来救吧。”
    “啾啾……”那鸡求饶地叫了两下，声音明显柔和了许多。
    苏黎也就是吓吓它，见它气势弱了下去，便见好就收，从旁边墙角取了根长长的竹竿，伸到水面，将那鸡往岸上拨。
    “哟，还穿了新衣裳？”等它上岸后，苏黎笑着用手拎了拎那湿淋淋的花衣服。
    那鸡僵硬地站着，暴露在外的翅膀和细脚光秃秃的，脖子又细又长，冷得瑟瑟发抖。
    苏黎将竹竿放回去，过来问：“要不要把你抱进屋子暖暖？”
    那鸡惊恐摇头。
    “你怕什么？现在这样你会感冒的，得进屋才行。”苏黎想了想又纠正道：“会鸡瘟的……”
    那鸡瑟缩着后退了一步，表示出对回屋的抗拒。
    苏黎没办法，见它抖得实在可怜，便目光四处打量。
    看到院角的一堆木块，应该是花匠修葺围栏放在那里的，便说：“那我给你搭个鸡窝吧。”
    那堆木块旁边就放着工具，说干就干，苏黎挽起袖子开始做鸡窝。
    他见那鸡也跟了上来，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身边抖着，小眼睛盯着手里的木块看，便将它身上的湿衣服剥了下来，摊在一旁的石头上晒。
    “你有名字吗？你和我的熊猫一样听得懂人话，那你应该也不是普通的鸡，妖鸡？”苏黎一边用铁锤敲击着木板上的钉子，一边对鸡说话。
    “我的熊猫叫苏苏，你呢？你叫什么？”苏黎停下手，侧头问。
    鸡犹豫了一下，缓缓摇头。
    “戚宗主没给你取名字吗？”
    鸡看上去有点忧郁。
    “要不，我给你取个名字？”苏黎见它这幅样子，便试探问道。
    鸡的眼神一下亮了。
    “戚戚怎么样？”苏黎空乏的大脑只能想出这样的名字。
    鸡疯狂点头，很开心的样子。
    “好吧，那你现在有名字了，就叫戚戚。”
    苏黎敲下最后颗钉子，一个长方形，用木条拼成的鸡笼出现在眼前，前面还贴心地做了个食槽。
    “戚戚，进去试试。”苏黎满意地拍了拍鸡笼。
    戚戚欢快地顺着打开的小门钻了进去。
    苏黎看着那冷冰冰的木条，想了想，“你等着，我再去给你找点铺窝的。”
    转身回头的瞬间，看见某间屋子的窗户竹帘轻晃，像是有人才从那里离开。
    他盯住那里看了会儿，没发现其他，这才往前院走去。
    苏黎步入回廊，正准备去寻一名下人问问，就见到其中一扇房门突然开启，戚无隅走了出来。
    冷不丁看见他，苏黎条件反射地站定在原地。
    反应过来后，估计他是要去那里，又赶紧侧身贴着木栏，把回廊让了出来。
    戚无隅却站在门口没动，只用淡茶色的眸子看着苏黎。
    “你在做什么？”他突然开口问道。
    “我想找几件旧衣衫。”苏黎被那双眼睛看着，心里砰砰直跳，“戚宗主，你知道旧衣衫放在哪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