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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宸道:“快请起,驸马有事出府,还未回来,你坐着等等他。”
    姬重锦听说姬昭不在,依然不抬眼,再道:“公主,既然三弟不在,我先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福宸笑:“大哥不必这般,你是驸马的大哥,便也是福宸的大哥,千万莫要见外,快起身过来坐着歇歇,喝喝茶,吃吃点心。”
    姬重锦这才起身,到左侧首座坐下,福宸叫人给他上茶上点心。
    姬重锦笑着点头致谢:“多谢公主……”
    福宸看清他的正面,与姬昭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他比姬昭还要偏瘦一点,也比姬昭要高一些,头发墨黑,发髻里插戴一根玉簪子,簪头雕着玉兰花,面色被衬得偏白,袖口镶的是藤蔓的襕边,雅致而又带着点莫名的淡淡忧愁,不愧是「玉兰公子」啊,福宸心里暗暗点头。
    福宸公主上辈子与姬昭关系恶劣,自己倒没少跟美男子传出风流韵事。京里,除了某几家之外,出了名的美男子,都曾是她的裙下臣,更有许多人曾为她争风吃醋,还有人曾在大街上打架,一群百姓围观,最后直接打进府衙里,可叫京里百姓好好瞧了这些名门公子的笑话。
    其实福宸谁也不喜欢,她就是喜欢看热闹,她喜欢逗他们,她只喜欢裴容。
    她上辈子很浑。
    姬重锦是姬昭的哥哥,名号再响,她也从来没看过,此时当然要多看看。
    她打量这些男子,也已成习惯。
    姬重锦却是个正经人,被盯久了,很不自在地微微动了动。
    福宸公主回神,笑了笑,大方道:“我是瞧着大哥头上的玉簪出了神,听说大哥院子里种了不少玉兰树,可有紫玉兰?”
    姬重锦欠欠身,优雅地缓声道:“回公主的话,我院子里的确是种了许多玉兰树,紫玉兰也有,到了春日里,便是满院子的花。”
    福宸想象那场面,觉得甚美,再问:“你为何这般喜爱玉兰树?”
    姬重锦顿了顿,说道:“我母亲生前,最爱玉兰,那些是我母亲留下的。”
    福宸公主掩口,低声道:“抱歉……”
    姬重锦终于抬头,浅笑着看她,说道:“生死乃常事,花开花落,花落也终究会再开,我母亲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必也是玉兰相伴。”
    福宸公主惊诧片刻,忽然很羡慕姬重锦的心境。
    姬重锦笑道:“待到春日,公主可来我院里赏花。”
    福宸公主刚要高兴应下,又苦恼道:“我不好去你的院子吧?”
    姬重渊便抬眼看她,眼睛里藏了几丝促狭:“公主不是说我是你大哥?去大哥院里看看花而已,又有何不可?”
    福宸公主又是一愣,接着畅快笑出声。
    她觉得姬重锦好有意思啊。
    姬昭回来后,福宸公主便将地方留给他们,款款离去。
    姬重锦郑重向他表达歉意,姬昭此时心情极好,什么都无所谓,摆摆手道:“无碍无碍,你是你,他是他,再说,即便是他,被他娘揍了那么一顿,也该懂事了,我这里两清了。”
    姬重锦松了口气,说了声「多谢」。
    姬昭觉得这位大哥还是很不错的,倒也算是个可交之人吧。
    他问道:“大哥,你还天天在书院读书?”
    “是……”
    “你要一直在书院读书?”
    姬重锦笑:“是,读书是我此生最大的乐事。”
    “你不想当官吗?”
    “三弟也知道,我们姬家子弟是有祖训——”
    这话放心里说说就行了,姬家祖训是,要么当皇帝,要么绝不受皇室封赏,当平民。也因为这个缘故,无论仁宗皇帝与先帝是多么想给他们家按个爵位,他们家也没人愿意要。
    到他这里,封了个侯爷,也是没法子的事,皇帝陛下抄底赐的婚。好歹他也不是长子,也几乎没在姬家生活过,姬、殷两家又是那么个状况,其实若不是这次赐婚,很多人都已忘记他是姬家的孩子,都以为他是殷家人,姬家人也不好说什么,闭个眼睛也能囫囵过去。
    姬昭又问:“大哥就没有什么抱负?”
    姬重锦看向窗外,悠悠道:“我的抱负便是继承白鹿书院,将我姬家家学代代传下去。”
    大教育家啊!
    姬重锦说话时,双眼明亮,看得出来是真喜欢这件事了,姬昭挺佩服的。
    他本想留姬重锦用晚膳,姬重锦不愿打扰他养身体,告辞离去。
    姬昭早早用了晚膳,正要上床躺着好看书,福宸公主过来了。
    他请公主进来,见福宸公主在他身边坐下,说道:“公主,你瞧,我身子快好了,要不你今日便回公主府吧?”
    “这是要赶我走?”
    “不不不……”姬昭赶紧解释,“你在我这里照顾我,一照顾便是这么些日子,我替你累!”
    福宸笑出声:“我只不过是坐着陪你说说话而已,活都是他们干。不过驸马说得对,我的确是该回去了,这是来向你告别的呢,只是走前,有件事要问你。”
    “你说……”
    “那位何七娘——”
    姬昭「啊呀」了声:“我把她给忘了!她还在我府里呢?”
    “是,这些天一直忙着驸马的事,谁也没顾上她。”
    “公主是要问如何处置她?”姬昭不在意道,“她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放她回家便是,与咱们无关,给些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