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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谚回头看姬昭,姬昭朝他笑笑,宗谚才又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秦文也跟着他们进去了,姬昭则是上了马车,他想,他真的再不会去讨好太子了,不值得。
郑王府的棚子当然无人敢过来打招呼,待母亲、弟弟们全都落座,宗谧坐了片刻,门外他的侍卫进来,宗谧往内走了走,听侍卫在他耳边轻声道:“咱们还没来时,驸马进了不远处的茶楼,据说,带驸马进去的是太子身边的保庆大官,很快,驸马就出来了,面色不虞。旁的,咱们也探不到了,太子身边的人太多了,怕被发现,不敢轻举妄动。”
宗谧眉头一挑,想必太子就在那里吧,太子与驸马有争吵?
那就有意思了,宗谧点头:“应该的,咱们到了金陵城,凡事就要更为小心。”
“是……”
侍卫走了,宗谧回到座位,宗谚还在同母妃抱怨,正说到姬昭:“姬昭极为仁义,是我的好朋友,他……”
宗谧回想方才的姬昭,也有须臾的愣神,他今天是特地装可怜,原本是想装给太子瞧的,太子不就想看他们一家可怜么,他不介意多装一装,没料到——
姬昭面上的担忧与同情骗不了人,姬昭是当真觉得他们兄弟俩可怜,宗谧扯唇笑了笑,笑着笑着又收起笑,心里有莫名的暖流流过。
宗祯咳出了血,吓得程深立马跑出门去找御医,保庆扶着他,不时轻拍他的后背,也是满脸焦急。
宗祯断断续续地咳着,耳边还是姬昭那些话。
姬昭知道了,或者说姬昭一直是知道的。
姬昭的确不是傻子,上辈子死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晰地知道了,不是吗?
宗祯也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就是仇人,何必要在意那么多?
姬昭气不气,笑不笑,与他到底有什么关系?难怪姬昭总是要当面跟他吵,姬昭想必也在心里笑话他。
反正到了最后,他们俩依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宗祯就着保庆的手喝了点温水,陈克业走了进来,禀道:“殿下,文治昌出来了,人往宫里去了。”
说明梓州那儿的消息传来了。
宗祯点头,扶着保庆的手站起来,费力开口:“回宫……”
他有太多事情要做,本就不该耗费任何时间与精力在不相干、不应该的人身上。
保庆急得直跺脚,也只好架着他下楼。
第58章 佩服
宗祯的马车刚到东宫门口,项生便急急跑了过来,他已经在此处等许久。
马车尚未停稳,他便躬身道:“殿下!您可回来了!”
保庆掀了帘子,“殿下——”项生瞧仔细车里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的宗祯,大惊,“殿下怎么了!”
“无妨……”宗祯慢悠悠地说着话,“可是出了急事?我瞧文相匆匆走了。”
“是!陛下正等着殿下呢,只是殿下您这身子——”
宗祯扶着保庆的手,下了马车,往西走去:“去延福殿……”
仁宗与文相们见他这般,也很是吃惊,宗祯并未说自己去了宫外,摆摆手,不在意道:“老毛病了,父皇莫要担忧,还是说正事要紧。”
仁宗怎能不担忧?一面叫人赶紧去宣御医,一面又叫人倒茶,问宗祯可有哪处不适,底下站着的官员们,纷纷偷偷对视,尤其文治昌与余覃,两个老对头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在眼中露出笑意,太子这身子啊,还是这么弱。
宗祯这次倒不是装的,是真的难受,太监们去宣御医了,才坐下来,听他们说这件事。
张一绯私开盐井,还挪用官盐的盐丁去自己的盐井里干活,制盐不是简单技艺,也并非人人都会,食盐官卖,制盐的盐丁们生生世世都住在盐场或者盐井附近,统一由朝廷派人管制,制盐的技艺也是世代相传。
张一绯想要私下里制盐,要么偷师,要么只能从官盐那处偷人来用。
很显然,偷师并不容易,张一绯选择偷人。
但是盐丁人数都有定数,官府里都有记载在册,哪怕梓州路就是张一绯的地盘,他可以为所欲为,每年朝廷也会有人巡视勘察,官盐买卖是朝中收入的重要来源,朝廷不可能潦草行事,偷人不是长久之计。
为图长久,张一绯便找了些人私底下偷着学取卤、制盐。
这些也是宗祯知道张一绯私开盐井后,慢慢查出来的。
盐井取卤是件极为危险的事,盐井里有毒的气体多,轻易不能碰到明火,一般也只有经验丰富的师傅才敢从井中取卤,张一绯安排的人到底技艺不精,在宗祯调查的时候,就已经有十来人死于此事,都被张一绯压了下去。
近来,又死了几个,宗祯便派人去帮助其中几位盐丁逃出来,护送着往临近州府敲鼓告状去了,事情这才发散开来。
恰好是今日,消息报到金陵城里。
仁宗忧愁万分地看向宗祯:“就是这么个事,你说,你舅舅可是被谁给哄骗了?”
宗祯心里也很无奈,他母后天真仁善,却不代表张家人个个是好的啊,他父皇这性子是彻底改不了了,不过他面上也不显,跟着一同忧愁点头:“想必舅舅是被人哄了,舅舅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见两位「老大」一如往昔,众人心中除了生出几分庆幸之外,全部都很无奈,熟悉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