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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他突自说了这么一句,贴身小厮却见他嘴角仍旧是伤,提着药箱,犹豫道:“主子,上点药吧?”
    谢彦辞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小厮替他上药的空档,谢彦辞嘱咐了句:“替我找来秦六。”
    小厮得了令,刚要退出去,忽然秦六自己入了屋,小厮见状,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谢彦辞蹙眉抹匀了嘴角膏药,秦六跪地行了一礼,随即道:“主子,赤言大哥说这事他可以替您解决,您还是不要管了。”
    谢彦辞蹭去指尖的膏药,嘴角有一股清亮的薄荷味儿,他蹙眉:“谁是你主子?”
    秦六被问住,张了张嘴,“是。”
    谢彦辞这才转过身,合上了萤火虫的盒盖,送到了柜子中,只见膝盖高的紫檀木柜子里摆满各色锦盒,盒上粘满布条,亚麻色的布条上分门别类,写满了各种虫的名字,他终究没忍住抖了抖。
    快速关上了柜门,手指屈屈松松,恢复平静后才背身道:“说。”
    “据小的查探,赵家嫡子在城外有一处外宅,便估摸着或与外室有关,原想顺藤摸瓜。”
    谢彦辞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秦六道:“未曾想倒是摸出了为何他那些恶事无人知晓得缘由,城外太偏,便是有错事恶事也无可知,传不进城中。”
    “那城外日日笙歌,夜夜招聚匪类赌钱,还不单单养姑娘,老婆小子更是多之又多,糜烂之至。”
    谢彦辞蹙眉,捏紧衣袖,他想起那日那个粉头小生说沈惊晚心性纯良,脾气更是好,便是娶回家也由不得她闹,闹不起来。
    思来,他如此费周章想娶沈惊晚,不过是为了日后图个痛快省事,他觉得沈惊晚软弱可欺,恰好卫国公极好面子。
    秦六又道:“不仅如此,他还强抢佃户家的女儿,收杂苛税,身上人命听说已有几条,那些农户投报无门,他至多三五两银子打发了,还派打手恫吓,说若是不听劝,去城中闹,到时候一家老小一个不留,如此,自然一丝一毫的丑闻都传不到城内。”
    秦六细数他的丑闻,越说越恼:“不仅如此,他还掳过一佃户家的小子。那佃户家夫人去年因为洗衣掉进河里淹死了,说来也稀奇,不过那么浅的水怎就淹死了,家中小子脑 * 子不好,长的很是细嫩,就叫这赵赐宝掳了去,关在城外府宅密室的笼子中,而今早无人样,受那群兽类玩/弄。”
    谢彦辞面色越来越黑,他眸中寒光毕现,偏头看向秦六:“你等会去义宅找影子,告诉影子,留口气。”
    秦六得了令,转身要走,又听谢彦辞叫住他,冲他招了招手。
    秦六走近,听谢彦辞吩咐道:“继续传消息,采花贼这事最好闹的沸沸扬扬,越广越好,赵家小子的人命也让他背上,告诉影子,务必守好这独眼消息在义宅的事。”
    秦六不解:“公子,若是赵家那畜生背了,岂不是轻饶了他?”
    谢彦辞目视前方,负手而立,静谧的室内格外清晰,薄唇翕动,吐字清晰明了:“就是不轻饶,才要他全背上。”
    这种人,浊乱南明,正如沈惊晚当年所说,对付豺狼虎豹,不需讲道理。
    他们那等泼皮,需用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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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院迟迟未曾上课,采花贼的消息越传越远,传的街头巷尾,城内城外,武侯们不得安逸,武侯铺门前日日吵嚷,许些百姓去吵闹,连着府衙门前如同东西两市般热闹。
    上头施压,下头施压,县太爷整夜整夜失眠,时常梦中惊坐起,摸摸头颅,好在还在,几根头发也依旧支楞翘起,这才沉沉睡去。
    市井之中,人心惶惶,恨不能从街鼓响起就闭门,最好谁也不要出门。
    现在不止是少女们惶恐,小少年也是怕的要命。
    得了此信的赤言前往义宅,瞧见谢彦辞正在悠哉悠哉的与温时朗对弈,贺游今日未来,他顿生疑窦。
    温时朗一转头就对上带着斗笠的赤言,笑道:“言兄来了,你们先聊着,总归燕君安的消息和宫里的事我也与你说的差不多,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待门外温时朗的马车响起,赤言走到谢彦辞的面前,谢彦辞示意他坐下来一局,赤言连连摆手:“不来了,一会我还要去看怜儿,我有事问你。”
    谢彦辞心如明镜,笑着与自己对弈,伸手摁着白子,懒洋洋道:“问吧。”
    赤言想了想,一甩衣袍,还是坐到了谢彦辞对面,看向他,急切地问道:“我怎么听的城中这些日子关于采花贼的消息更是沸沸扬扬?那人不是说被影子已捉住?”
    谢彦辞仍旧自娱自乐,但笑不语,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一身白袍更显温文尔雅。
    见谢彦辞不言语,赤言忽然心中有了个想法:“难道——你是故意这样做?你在给明府施压,叫府君着急?”
    谢彦辞适才抬眼,狭长的狐目微眯,略带赏识的目光看向他,毫不吝啬夸赞:“聪明。”
    赤言不解:“这东西据我所知,可不好男风?你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再说,就算施压,他还在你的地牢,明府君也抓不到他,如此,岂不是多此一举?”
    白子围住了棋盘,黑子尽数被吞并,谢彦辞取走盘面上的棋子丢 * 进瓷制棋盒,轻笑着转移话题:“你该走了,再不走,你的怜儿恐怕就去旁的雅间了。”
    赤言这才发现与方怜约定的时间到了,站起身子就要朝门边走:“你做什么我不管你,我也拦不住,但是你记得不要太过,否则会出事。”
    谢彦辞敷衍的笑笑,并未明确答应。
    直至赤言的身影消失不见,他的眼神忽然笑意全无,嘴角垂下,眸中一片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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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都护之子登过国公府门之事沈惊晚一直不知道。
    她若不是有事需要亲自出门,决然是不会与那赵赐宝碰上的,更不会得知卫国公竟然私下替她相看郎君。
    “姑娘您不怕国公爷恼您么?”此时的轿中,银朱看着沈惊晚一根一根清点扭簧,时不时用双臂手机去绷,探测扭簧的松弛度。
    沈惊晚这才抬头,小心的将扭簧收进盒中:“不同父亲说不就好了。我听阿兄说这种扭簧獠是用来助力抛石机的,弹性很大,若是放在弓上改进,大抵效果不错。”
    银朱无话可回,他们姑娘是什么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成天喜欢研究这些玩意儿。
    但有女儿家,谁不是喜欢胭脂水粉的?偏她喜欢研究什么长剑啊、弓箭啊,次次说的她还都是一知半解。
    索性也就不说了,突的马车一阵震动,摇的轿内险些颠翻二人。
    银朱心有余悸,随行侍从忙与沈惊晚知会,说是车轮坏了,可能要等着修理一番,叫她不必担心,并未有旁的事发生。
    沈惊晚点点头,叮嘱他们不必慌张,随后将装扭簧的盒子放好,转头问银朱饿不饿。
    银朱揉揉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您别说,还真有些饿。”
    伸手探开车帘子,发现离东市只有几步路,不远处正是一家酒肆,酒香四溢,招揽客人的伙计着装俏皮。
    沈惊晚顺着银朱视线看去:“你想吃?那我们一起去,好像是有些日子没在外面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