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包厢里只有顾望舒一个人的时候，她才缓缓靠在椅子上，她真的太讨厌这个世界了。上辈子她蠢的彻底所以察觉不到危险丛生，现在她只聪明了一点，就发现自己四面楚歌，却没有解救自己的绝妙办法。她要怎么孤身一人应对这宛如大势已去的局面，虽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如今她也懂得什么叫举步维艰。
    她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楚贤”的联系人，并拨通了电话。
    通话忙音两下后被拒绝，她又重新拨通，再被拒接。
    反复三次后电话终于被接听。
    “喂，你好哪位。”电话被接听，听筒那边是一个男人声音。
    “舅舅，是我，顾望舒。”
    “哦，有事吗？”对面并未因为她自报家门语气有丝毫变化，依旧冰冰冷冷的。
    “我想让你帮我查个人。”
    “谁？”
    “付南时。荆楚高二精英一班的学生。我只能看到他高中入学档案，我想要他从小到大的资料。”
    “嗯，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
    “嗯，那好，再见。”
    “诶，舅舅！”
    “嗯？”
    “我找你帮忙的事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外公。”
    “我是他的秘书，他问我会说。”
    “好，那拜托您了，谢谢，再见。”
    “再见。”
    楚贤是楚怀晴远方表哥哥，从小就被楚教授资助读书，在国外留学取得博士学位后，自愿回到S市，成为楚老爷的秘书，并且兼任荆楚高中董事会理事。楚家两位老人一生醉心于学术，并不热衷商界官场上的人情世故，当初投资在教育事业，也是发自本心想要为终身从事的事业贡献力量，至于如今在教育界驰名的荆楚教育这一品牌，完全是这几年由楚贤一手打造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锐利狡猾。平日里为人绅士有礼，他只是单纯讨厌顾望舒，对于她曾经因为沈书颜当面对楚老爷子出言不逊这一事始终耿耿于怀。
    等司机把她送到学校门口的咖啡店时，楚贤已经把付南时的材料都发了过来。
    第一份是高中材料，和她在荆楚档案室看到的一样，父亲两年前去世，母亲一栏为空，一般情况下，即便母亲离世，也需要填写基础信息，她当时就觉得其中必有蹊跷。第二份初中材料里，初一初二，母亲一栏写着两个字“李纯”，初三时，母亲一栏李纯后括号里写着已去世。
    第三份小学材料中，母亲一栏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后面标明已去世，最后的照片是父子二人在小学门口的照片。
    他曾经有一个继母叫“李纯”？
    她又回拨给楚贤。
    “怎么了？”
    “舅舅，能帮我查一个身份证号吗？”
    “行，我一会儿让人发给你，我要开会，你有什么事，直接和我秘书联系。”
    “好。”
    十分钟后，楚贤的秘书把资料发过来，通过李纯的身份证号查到了她的户口本基本信息和身份证电子版。李纯在三年前去世，去世时33岁，她那张老式身份证的证件照虽然模糊但也足够看得清楚，她不可置信地放大图片，那女人明明就是杨晓！！！
    她重新看这个李纯的学生档案，她是个纯正的H市人，在H市下辖一个乡镇读完初中后就一直在H市某纺织厂工作。
    H市？离S市不远的一个三线城市。顾明朗是H市人，杨晓也是从H市被父亲接回来的，顾小凡也是从H市来的，连付南时也是。
    她脑子里生出了个想法，竟然震撼了自己。她立刻给楚贤打电话，这次通话很快被接听，对面语气不耐烦极了。
    “又怎么了？不是让你和我秘书联系吗？！”
    “我有事和你说。你查过李纯这个人吗？”
    “谁？”
    “你看过刚才你给我的资料吗？”
    “没有。”
    “付南时曾经的继母李纯很有可能和杨晓是一个人!”
    “你说什么？”对面一成不变的声音有些提高，楚贤还以为顾望舒又发神经要追男生，他就打发秘书去办这个事。
    “我说，或者我们被一个女人给骗的团团转。舅舅，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下，这个真的很重要，这个女人太奇怪了！妈妈很有可能是她害死的！！！”她语气激动，就和一个普通无助的高中女生一样。
    其实她并不觉得杨晓还能害死她妈，只是想以此唤醒楚贤为数不多的亲情。
    “好......我派人去查。”得到楚贤妥协，她才挂断手机。
    她确定顾明朗早就做过亲子鉴定，顾小凡百分之百是他的女儿，可是他一直养着的小三曾经在他包养期间还嫁过人这个事他知道吗？
    呵，杨晓你最好别让我抓到把柄，不然结局可不是死无全尸那么简单了。
    十二月份，天黑的很快，要下课的时候，她就坐在自家车上等付南时。
    她让司机把车停在学校后门那条街第一个拐角路边，她不敢明目张胆在学校正门等付南时下课，怕又遇到任何一个认得她家车的同学，再告诉到沈书颜那，那她真的要被打了。她担心付南时找不到她的车，提前下车在学校后门门口等着，穿着白色长款羽绒服，带着淡粉色围巾，把自己包裹得严实，就露出一双眼睛。
    她是什么通缉犯吗？
    然而，自从她重生以来这个世界好像一直在跟她过不去。
    在她终于等到付南时，并和他一路往停车位置走时，路过的唯一一个巷口，里面出来了打架的混乱噪声。她下意识地往那边瞥了一眼，就看到沈书颜他们那群人和一群穿得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在打架......
    沈书颜在那些人里依旧很显眼，他高且瘦，身体灵活，打人又狠，只需一眼就看得出这场“战争”的结局。
    她赶紧转过头，伸手拉着付南时的衣角快步走过，直到上了车，她始终低埋着头，她路过那个巷口也就两秒钟，天又黑了，就靠路灯，沈书颜一定没看到她！一定没有！
    “你要去哪？”
    “你还好吗？”
    两人同时开口。
    “嗯，还好。”
    “去星河别墅。”
    ？？？
    “你说你去哪里？”她猛然抬起头问。
    “星河领墅10栋，我家教兼职的位置。”付南时回答。
    星河领墅，真巧，和她家一个小区。
    10栋，和沈家老宅很近，是那个王影帝的豪宅，前两年才装修好住进去人，他家只有一个在上初三的少女。
    “给王思懿当家教？”
    “嗯，你知道她？”
    “你给她补课，还不如给我补课。”她又低头拿出手机，上面是贺语嫣的几通未接电话。
    “一节课两小时？”
    “对。”
    “一次二百？”
    “是。”
    “果然学霸补课不便宜。”
    “不，只有她才这么贵。”他若有所思地回答。
    “你给我补课吧，一次四百，绝对是个乖学生，一周两节课，只占用你中午休息时间。”
    “你不缺好老师教你。”
    “老师比你贵多了，我没钱。”她手托腮，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漠然眼睫低垂，看不出喜怒。
    她也不急着他回答，就连他不答应，她也无所谓，她只是提出解决办法，用不用是他的事，她只需要他记得她的好而已。
    “我考虑一下。”过了很久她听到了他的回答。
    “你和顾小凡很熟？”她一边给贺语嫣发微信，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并没有。”他沉思了一会儿，才回答。
    “是吗？她看着可挺喜欢你的。”她点了点头，接着说。
    安静了很久，他才将头转到车窗外，淡淡地说：“或者她觉得欠我的吧。”
    “小姐，到了。”司机把车停在王家门口。
    “你去吧，好好上完最后一节课，我在门口等你下课，再送你去医院。”她对刚下车要道谢的付南时说着，她并不是在询问，而是通知。
    “好，谢谢。”
    顾望舒明显听到他叹了口气，才答应。
    也不知道霸道女总裁的设定付南时吃不吃，反正顾望舒是没辙了，太有礼貌对付南时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就当一个无脑富婆，毕竟他连王思懿那个色女的课都上，或许当初他是心甘情愿进的“破晓”也不一定。
    大佬的成长还真是充满坎坷，令人心酸。
    她拿出手机，接下了贺语嫣打过来的第八个电话。
    “怎么了？”她语气冷淡，也大概预测到了贺语嫣要说什么。
    “舒舒，你怎么才接，你没事吧？”贺语嫣在手机那头关切地问。
    “我能有什么事？你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她其实逃避般的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沈书颜的事情。
    “我哥他们在学校后面打架把人打伤了，现在在派出所，舒舒你能去把他们保出来吗？”
    ？？？
    “你说什么？！沈家的人呢？我去算什么？”
    “颜哥不让我们告诉沈家......”
    她手指抚上眉心，头疼的厉害。
    “你找顾小凡吧，她现在是名正言顺的顾副市长女儿，她不是还欠沈书颜人情吗？也该还上了。”她闭着眼睛，沉着声音说。
    以前如果他们中有人不小心惹了事，都是她去帮他们解决，她现在不想再用顾明朗的女儿身份参与其中，她在顾明朗心里的地位不能再下降了。
    “舒舒，你这样，颜哥真的会生气的。”贺语嫣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难过和失落。
    “没办法，我也有爱莫能助的时候。”她左手扶额靠在椅背上冷淡回答。
    “你骗人！”尾音甚至有点哽咽。
    “语嫣，我不是他女朋友，也不是他未婚妻，我没有义务事事都冲锋陷阵。”她听不得天之骄女贺语嫣委屈哭了的声音，只能耐心解释，就像在和一个面对离异父母无措的孩子一样解释。
    “可是你在追他！”
    “不想追了。”
    “你明明喜欢他的！”
    “不喜欢了。他不是非我不可，顾家不止我一个女儿，还有顾小凡呢，你去找她吧，她会帮你的。”说着她挂断通话。
    她有些疲惫，这种疲惫来自于顾望舒两辈子的怨念，想放下和真的放下所需要的勇气相差太多。
    顾望舒看不懂顾小凡这个人，她本以为顾小凡应该是个和杨晓相差不多的性格，狡猾多智。可看她对付南时的行为，又像是个死性子固执的好人，不管如何，她至少确定，顾小凡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会去保沈书颜他们。
    沈书颜不是愿意和她搅合在一起吗？那就去吧，她不管了，反正也拦不住。
    贺语嫣那头看着决绝挂断的通话界面，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头，她不太敢直视坐在对面像一尊森冷雕塑似的沈书颜......
    哥哥救我！！！啊，哥哥在派出所......
    上帝救救孩子吧T_T
    Ps：付南时只卖艺没有卖身，都别多想！
    贺语嫣小朋友眼睁睁看着自己粉的cp决裂心里苦啊......
    人设一改再改，我尽力在不改前文的情况下把一切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