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许愿的故事
说罢,她眼中的视线往众人之中微微调整,从大伙儿之间找到那位红发的术士小姐——后者一直低着脑袋,时不时从火红的长发下抬起目光小心翼翼地瞥羽斯蒂娜一眼,犹豫不决的表情之下似乎确实掩盖着几句想要说出的话语。
羽斯蒂娜的视线停留在她的眼中,红发的术士小姐迟疑半晌,尔后也缓缓抬起头,将自己那张几乎与对方同样美丽的脸颊从头发下重新露出来,整个抬头的过程就好像她鼓起勇气下了好大的决心——
然后再抿了抿唇,海蓝色的双眸闪烁着某种期盼已久的渴望,深吸一口气对其提出:“尊敬而伟大的灰庭导师,您…您既然拥有观测过去与未来的能力,那么请问您知道我身上的诅咒吗?”
“你没有必要这样刻意奉承我,孩子。”羽斯蒂娜的微笑仍旧友好和温柔,“而关于你体内的狂乱波动,那股与生俱来的力量……”
“如果可以的话,我请求您将它剥离我的身体!”多萝西的声音忽然激动,“我…我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与那样的诅咒相伴了!即便需要采取失忆的方式,我也心甘情愿接受这个办法,只要能让我把魔法的知识统统忘光,从而再也不用烦恼狂乱波动的问题!”
她鼓起勇气将自己这个奇怪的请求一口气说完,话声落下,顿时才发现小队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她,每个人的眼光里都附带有或多或少的一些意外和惊讶。
大家似乎从未想到这位身手狂乱魔法困扰的术士小姐竟然已经害怕到了这种地步。
乌尔斯的眉头微微地皱了皱,不过好在心里知道羽斯蒂娜是能够帮助到多萝西的。
上一世的时候,他曾护送一个游戏中的法师玩家好友来灰色庭院完成职业进阶任务,而那个法师恰巧也是一名狂乱法师,当时的记忆在他的印象里算是颇有深刻……
羽斯蒂娜平静地看着多萝西,沉默两秒。
“对不起,贤者大人。如果您认为我的奢求过于贪婪,就请您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或者是一条不知好歹的疯子对您嚷嚷了几句疯话。”术士小姐内心极不自信地与她对视,“我,我……”
“你的想法并不是一种贪婪的奢求。”然而羽斯蒂娜终于出声回答她,“不过说起失忆……呵,这倒是使我想起一个有趣的故事。”
“故事?”多萝西略略怔住。
“对,故事。”灰色长发的贤者女士轻轻点头,“故事是说,有一个失忆的人,因为想不起任何事情而非常痛苦,但这时候恰巧有一只被许愿术召唤出来的灯神巨灵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并告诉他说——‘我可以实现你两个愿望,请说出你的愿望’。”
她停顿一下,再接着讲述:
“理所当然,失忆的人立马提出了愿望,希望能回想起所有的事情,毕竟失忆实在是太痛苦了。”
“就好像凯西港面包店的麦东爷爷和米莉丝奶奶上一秒还想着去厨房工作,但脑子里紧跟着一个恍惚,便忘记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去厨房。”贝玲莉丝站在旁边眨眨眼睛,机灵的小脑袋联想到生活中的例子,霎时忍不住插嘴,“所以失忆的感觉…嗯,应该确实不大好受,哪怕只是短暂的失忆。”
“于是巨灵聆听了他的愿望,并施了魔法,令那个失忆的人立刻恢复了所有记忆。”羽斯蒂娜向插嘴的小姑娘点一下头,脸上的微笑并未因为她的打岔而不悦,“但就在恢复记忆的一瞬间,这个人即刻却用远比刚才还要痛苦的哭声,祈求着嘶吼起来。”
“他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噩梦吗?”好奇的侏儒小姑娘听得入神,连忙替多萝西追问。
这一次,羽斯蒂娜神秘地歪一歪头,避开小丫头的这个问题:“而那只巨灵还停留在他的面前,等候一会儿,半晌之后才又带着半分无奈的语气告知他说,‘我还能满足你一个愿望,说吧’。”
“那人听后,哭喊着回答,‘这些记忆实在太痛苦了,我承受不了,请让我忘记这一切吧’。”
“巨灵可以帮他当场实现这个愿望,但仍迟疑了一下,然后问他,‘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其实你最开始,有三个许愿的机会……”
“……而你刚才许的愿,就是你的第一个愿望啊’。”
故事讲到这里,便突兀结束了。
羽斯蒂娜平静地讲完这个故事,平静地将双眼的视线移回到多萝西的脸上。她在术士小姐的表情上看出后者心中的诧异,至于理解的多少……灰发黑裙的贤者女士仍只是微笑,尔后迈动长裙摆下的皮靴向前轻轻走出一步,空闲的左手随臂膀的动作抬到胸前的半空摆出一个奇怪的手势。
那个手势之所以奇怪,是因为在没有施法能力的常人看来不明所以,而在拥有施法能力的施法者看来却又不属于所知法术以内的任何一种——除非观察到这个手势的人就像黑发的年轻人一样拥有那份相关的记忆。
乌尔斯看清羽斯蒂娜的左手,马上明白这位灰庭贤者打算做什么了。
下一秒,羽斯蒂娜果然如同年轻人所料,双瞳的视线笔直地锁定红发的术士小姐,温柔的话声里突然多出一丝导师的严厉:“跟上我的动作,准备学习我的施法。”
多萝西被其盯得一愣。
“可是……”
她连忙想要逃避这样的教学,显而易见的理由尚未辩解出口,却被灰庭贤者立马驳回:“不必担心,你的狂乱波动在我眼里只是几颗小小的浪花,失控的魔法乱流将会被我立刻施法反制。”
说完,这位美丽的灰发贤者继续盯住她,不给她任何逃避的借口。
乌尔斯考虑一下,跟着要求她:“相信这位贤者大人,多萝西。”
“多萝西,也相信你自己。”希娅见势,也选择出声鼓励自己身边这名已经连同亲情和自信一齐失去的术士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