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相认
“我们已经走了五日,身上的水早就用完了,再这么下去,不得渴死。”永帝顶着烈日,嘴唇已经干裂。
“我这还有一点水,接住。”脱平王把水壶抛向永帝。
“哎!”永帝一下子从骆驼上翻落下来,吃了满嘴的沙子,说道:“就连接水壶的力气都没了。”
突然永帝大喊一声:“水!”
拉古维其朝永帝所指的方向望去,皱眉道:“那只是假象,上来吧!”
“可那里明明就是一片湖泊。”脱平王也疑惑道。
“你们没来过大漠不知道,在大漠里经常会有海市蜃楼发生,你看过去是一片湖,其实只是光折射出来的假象,你们可以找个高处再看看。”拉古维其坐在骆驼上熟练地解释。
永帝骑上骆驼,走至一个高坡再望去,那片高出地面的湖确实消失了,远处地上却好像有匹马。
永帝不禁问道:“奇怪,这大漠里怎么会躺着匹马?”
拉古维其也看到了躺在大漠里的马:“我们去看看吧,马的主人很可能还在附近,很多人走进大漠都是渴死的。”
永帝随口应道:“好!”
脱平王却一把拉住了他:“你就不怕是杨易?”
“他都快要渴死了,难道我还会怕他不成?”
“杨易为混进广昌宫都能对自己下毒手,可见其人深不可测,胤冀你一定要时时防备。”
“表叔,如今政坛覆变,早已不是杨易的天下。”
脱平王望着永帝冷毅的脸庞不再多言。
“是匹好马,死在大漠里,可惜了!”拉古维其凑近瞧了瞧,“刚死不久,你们俩往前面海市蜃楼的方向找找,说不定他的主人还活着。”
三人在一处坡下发现了马的主人,一看身形永帝便知是杨易。
拉古维其赶紧上前扶起他,两指凑近鼻尖:“还有气!”
脱平王慢悠悠地过来,蹲下替他把了下脉:“给他稍微喂点盐水即可,胤冀,你来。”
“又是我?”
“是你说要救他的。”
永帝给他喂了点盐水,又将他背到了骆驼上,自己则徒步向前。
拉古维其突然笑了:“看到蘑菇峰了吗?还有半日就到我家乡了。”
永帝停下脚步,手插腰间气喘吁吁,转身望向骆驼上昏迷的杨易,皱眉道:“总算是要到了。”
日落前,拉古维其领着永帝和脱平王赶到了远走十多年的家中。
最先看到他们的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老人满脸皱纹,颤抖着双手倚靠在门上,在看到拉古维其后老人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口中一遍遍叫着拉古维其的名字。拉古维其直扑上去,跪在地上,仰面对着老人流泪。
这时从屋里又出来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
老人让拉古维其站起来,深情地望着他说道:“你回来了就好啊!这是你弟媳还有你侄儿。”
拉古维其摸了摸口袋,自己准备的包裹已经在与狼的搏斗中遗失,都没有给弟媳和侄儿的见面礼,只能尴尬地笑笑。
永帝见状,赶紧从兜中摸出一串琥珀珠来,交与拉古维其:“这是我去寺庙求来的圣物,大人有它可保吉利,小孩有它可保平安,拿去吧,就当是我送给你侄儿的礼物。”
拉古维其婉拒道:“万万使不得!”
“请问这位是?”老人上下打量起眼前之人。
“哦,母亲,这两位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位是胤冀,那一位是脱神医。”
“快请恩人进屋!”老人慈祥地招呼道。
永帝把琥珀珠送给了拉古维其的侄儿:“这可是从关内带出来的好东西,喜欢吗?”
“真好看!喜欢!”小孩纯真的笑容立刻让他想起了跃儿。
脱平王拍了拍他的肩:“发什么愣呢?去把人背进来,不然可就真救不活了。”
见永帝又驮进来个人,老人胆怯地问道:“拉古维其,这又是何人?”
“哦,母亲,这个人是我们在大漠里捡到的,如果不是被我们发现,恐怕现在已经死了。”
“你们做的对,救人一命,功德无量啊!”
杨易平躺在床上,所有人都围在床前看脱平王诊治。
“胤冀,去将针盒替我打开。”
永帝把针盒取来,嘀咕道:“若不是我好言相劝,能轮到你在这显摆吗?”
脱平王重重咳了一声,又瞪了他一眼。
“脱神医,他会醒来吗?”老人问道。
“快的话明日。”
拉古维其总感觉心神不宁,便问道:“母亲,我弟弟何时能回来?”
“一大早就出去了,这会儿应该要到家了。”
永帝察觉出异样,便问:“你弟弟何事要出去一整天?”
老人叹了口气,随后又去门外张望。
拉古维其的眼中透着无奈,抚摸着侄儿的后脑勺说道:“由于身处大漠,水源稀少,这里居民的生活用水全都要靠地河。”
“地河?难道是地底下的河?”永帝不停地搓着手,想以此来取暖。
“是的,胤冀,地河是拉古族的圣河,它孕育出了我们古老的拉古族人。我出走的十多年里地河在不断地缩短,以前从家中去圣河装水只需半日,如今却要一整天。”说完,众人都沉默了,都不自觉地望向屋外。
屋外传来骆驼的踢踏声,一个瘦弱的男子提着两只装满水的皮袋子进来。
“拉古基瓦!”拉古维其激动地喊着弟弟的名字。
拉古基瓦放下手里边的东西,直愣愣地瞧向拉古维其,仿佛并不认识。
老人颤悠悠地走上前,拉起拉古基瓦的手,说道:“去相认吧,那是你哥哥拉古维其,他从你十岁的时候就离家了,也难怪你会不认识。”
拉古基瓦在母亲的指引下慢慢走向拉古维其,叫了声哥哥,接着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放开瞬间,拉古基瓦看到了哥哥拉古维其眼里涌出的泪。
“大漠的冬天昼夜温差还是那么大,你出去怎么不多穿点,万一回来的晚呢?”拉古维其突然变得啰嗦起来。
“没事,我不怕冷,一向穿的少。”拉古基瓦笑了。
夜深了,而永帝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悄悄走进院子,抬头望着满天星辰,不禁叹道:“大漠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就连夜里的星空也比草原上的明亮。”
“是啊,一个如此神奇的地方,明日我们就要去深入。”
永帝闻声望过来:“你怎么也出来了?”
脱平王打了个喷嚏,往双手哈着气,说道:“外面这么冷啊,我还是进屋里睡觉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