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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3节

      武平府被困,要命的却是根本没有援兵来救。
    燕山的秦军主力,能够安然无恙已属万幸,面对辽东人的进逼,若是回头救援,很有可能在辽东军的追击下,数万兵马转瞬之间就变成溃军,到时候不但无法救援武平府,数万兵马反倒有可能崩溃。
    至若南边的湖津梅陇,定武更是不做多想,以梅陇手头上现有的兵力,面对河北青天王,都已经是捉襟见肘,明显处于下风,一旦梅陇调兵北上救援,除非青天王愚不可及,否则必然会毫不犹豫率军直入湖津,到时候的形势便更加的严峻。
    定武知道,秦国走到现在,已经是到了悬崖边上,再无退路,无论是谁打到河西,武平府都是非取不可之地,他虽然明知秦国气数已尽,却并不想就此让秦国断送在自己的手中,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想放弃。
    武平府城毕竟坚固如同堡垒,而且城中尚有数十万之众,此外兵器库中的武器十分充盈,虽然官仓的粮食已经不多,但是城中豪富之家的钱粮却是十分充足,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定武自然是毫不犹豫地要对那些钱粮动手,而且他已经秘密吩咐马宏出面从士绅豪族征收钱粮,已是做了准备。
    这是他最后的栖身之所,他已无路可退,而且也没有再退之心。
    夷蛮人驻扎城外,城中百姓虽然人心惶惶,但是对定武颁下的各道旨意,却也是应命听从。
    虽然夷蛮人多年来不敢南犯,甚至一度被河西军打的抬不起头来,但是河西的百姓对夷蛮人的凶残十分了解。
    夷蛮人一旦破城,对武平府城来说,必将是一场浩劫,满城百姓,定然生灵涂炭。
    河西百姓对秦国虽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在这种情势下,却只能选择支持他们的皇帝,期冀他们的皇帝能够率领他们抵挡住这一场灾难。
    莫说有皇帝颁下的征召青壮的旨意,便是没有这道旨意,城中青壮也势必会组织起来,与夷蛮人拼个你死我活。
    城中本只有三千皇家近卫军作为守军,但是征召令一下,城中的青壮倒是络绎而来,二十多天下来,已经有一两万青壮应征而来,定武知道这些青壮虽然有热血,可是却也知道他们没有经过任何的军事训练,一旦打起来,毫无作战经验,难以形成有效的作战能力。
    好在夷蛮人自知一时间难以攻克武平府城,已经停止了对城池的无谓进攻,定武也趁此机会,从本就兵力薄弱的近卫军中调出少量的人手,用于训练这些青壮。
    短时间内,要将这样一群毫无战斗经验的青壮训练成合格的战士,那无疑是天方夜谭,所以定武只是着重训练他们守城的方法。
    想想当年大秦铁蹄马踏天下,灭国无数,所向披靡,那时是何等的雄壮威武,可是短短几十年,大秦最后的荣光,却被区区数千夷蛮骑兵所践踏,这不可说不是一种讽刺。
    定武站在城头,望着落日余晖,神色倒还十分镇定。
    当他被立为太子的时候,他曾想过有朝一日继承大统,必定要将大秦帝国打造成一个繁华强盛的帝国,要让大秦帝国的威名传遍寰宇。
    即使是洛安京城失陷,他一路逃到河西,也依然没有放弃希望。
    他亦曾精心筹划,一心想要收复洛安,重振大秦,可是天下的局势,显然已经不是他能左右,从楚欢破关而出的那一刹那,他精心筹谋的复兴计划便已经宣告破产。
    夕阳尚未落山,落日余晖洒射到城头,照耀在他金黄的龙袍之上,龙袍耀眼,色彩绚烂,但是这大秦山河却早已经是光彩不在。
    “圣上,您已经两天没有歇息了。”一直衣不解甲的轩辕绍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皇帝,轻声道:“圣上还是先回行宫歇息一番,保重龙体要紧。”
    定武终是露出一丝笑容,转视轩辕绍,背负双手,含笑轻声问道:“轩辕,你猜最后破城的会是谁?是夷蛮人,是灜平,还是……楚欢?”
    “圣上,无论是谁,武平府城必然固若磐石,没有任何人可以攻下。”轩辕绍肃然道:“谁想攻打武平府,谁便是自取灭亡。”
    定武哈哈一笑,抬手拍了拍轩辕绍肩头,道:“朕也希望如此,不过如果城池真的被破,朕死在这里,却不知后世会如何看待朕这个亡国之君?”随即笑着摇头道:“或许朕的名字不会留下只言片语,如果真的有名字留下去,朕只希望后人知道,朕也曾努力过,朕从未放弃!”
    第一九五三章 冬雪耀刀兵
    冬日的第一场雪,来的十分突然,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整座武平府城便披上了一层白色的银纱,银装素裹,武平府城并不显得妖娆,只是让城中的寒意更加浓烈。
    苍茫大地之上,也是白皑皑一片,直到正午时分,天空之中依然飘荡着鹅毛般的大雪。
    冬雪不单带来了寒意,也带来了第一支夷蛮援兵,就如同一夜大雪来的突然,夷蛮援兵来的也是极其突然。
    定武立在城门楼上,指望着远方快马接踵而至,号角鸣响起来,身着皮毛大衣戴着毛毡的夷蛮骑兵黑压压一片,兵甲闪烁,寒光森然,夷蛮骑兵纵横驰骋,铁蹄践踏,来往不绝的大呼小叫,这突然而至的骑兵,似乎是想让守城的官兵见识一下他们的威风,驰骋到城下,指着城头笑骂,全然不将城头的大秦天子放在眼中。
    城头一阵乱射,夷蛮援兵自然还没有做好攻城的准备,在乱箭之下,迅速退了下去。
    定武望着在白茫茫大地之上远去的一群黑影,脸色冷漠,道:“怎么只有这么点人?”
    夷蛮援兵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定武已经估算出来,这突然而至的夷蛮援兵,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三千人。
    “圣上,这支援兵来的速度已经很快。”旁边一名将官小心翼翼道:“他们应该是最靠近河西边境的夷蛮部族,得到消息,快马而来。”
    定武瞥了那将官一眼,倒是认出这将官唤作丘佟,原本就是隶属于河西军冯元破麾下的一员部将,此人之前的官位不高,只是负责巡城治安,定武控制河西之后,虽然用自己的亲信控制河西军队,但是为了表示对河西军将士的一视同仁,倒也任用了不少河西将官,这丘佟毕竟熟悉武平府城的治安状况,定武将其留下来,依然负责带队巡视武平府城的治安。
    夷蛮兵临城下,城中能打的都上了城头,丘佟自然也不例外。
    “你是说这支援兵是头阵?”
    “是。”丘佟忙道:“夷蛮各部族素来难以形成统一,夷蛮人派人送信往漠北去找寻援兵,得到消息的夷蛮部族也是有先有后,靠近河西边境的夷蛮部族,得到消息之后,应该是立刻就出发,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夷蛮人会先后抵达。”扫视了远方的夷蛮铁骑,道:“这才不到一个月,夷蛮第一支援兵就有好几千人抵达,这已经不是小数目,恐怕已经是倾巢而出了。”
    定武知道河西将领对夷蛮人的情况最为了解,丘佟这般解释,他顿时便即释然,可是从丘佟话中,他更加明白,夷蛮人对于攻打河西,显然是充满了极大的热情。
    丘佟的预料并没有错,首支援兵抵达之后,与之前在城外驻扎的夷蛮兵迅速集结在一起,并没有对城池发起攻击。
    等到第二天黄昏时分,又有夷蛮人赶到,接下来几天,守城将士的脸上渐渐显出了惊骇之色,夷蛮兵连绵不绝地从北方赶过来,汇聚在武平府城的北部,随着络绎不绝的大批夷蛮人的抵达,北部驻地开始变得拥挤起来,不得不向两边扩散开去,此后又有新的夷蛮兵涌入,再次散开,有如海潮般无穷无尽,迅速形成弧形连营,延伸到武平府城的东西两门。
    许多夷蛮骑兵赶到之时,甚至带着大包小包,甚至有许多夷蛮人马背上还有女人出现,只是那些女人的装扮,却明显是中原人。
    守城的将士心里都很清楚,这些夷蛮人自北方而来,沿途所过之处,少不得顺手洗劫一番,烧杀抢掠对他们来说是稀松平常之事,那些大小包裹里面装的,很有可能便是抢夺而来的战利品,至若随同而来的女人,当然也是抢夺而来的中原女子。
    夷蛮人就似乎是赶来参加一场盛会,许多本是水火不容的夷蛮各部族,这一次倒是显得兄弟情深,城外连绵不绝的帐篷营地,到了寒冬夜晚,都会燃起篝火,载歌载舞,大笑声随着北风飘荡到城头上。
    短短十几天时间,聚集在城外的夷蛮人,已经超过四五万人,人喊马嘶,而武平府城,也彻底地变成了一座孤城,各门都被夷蛮游骑封锁,城中固然无人能够出去,外面的消息却也是无法送回来,武平府与燕山前线的联系,彻底被夷蛮人所切断。
    本以为兵临数万,夷蛮人必将发起进攻,那些尚未训练成熟的壮丁,也只能迅速被布防到武平府的城头之上。
    大批的弓箭和石头,都已经堆积在城头,随时应对夷蛮人的攻势。
    定武知道,夷蛮人大举南来,固然是气势汹汹,但是他们却并不能进行持久战,四五万夷蛮骑兵,人和马加起来每天的消耗便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夷蛮人固然会派出游骑在四周劫掠用以补充粮草,但是夷蛮人既然杀到,四周的百姓必然会远远逃窜,一直用抢掠的方法来支撑后勤,当然不是长久之计,用不了多久,四周的村镇都将被洗劫一空,到时候都无处可抢。
    形势严峻,定武如今也无法去想辽东军和西北军的威胁,夷蛮人的威胁近在眼前,而且相比起其他兵马,一旦被夷蛮人攻破城池,武平府必将遭受灭顶之灾,定武心中却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夷蛮人攻破城池,定要撑到夷蛮人支撑不住,自行退兵。
    这一次夷蛮人大举来攻,虽然人多势众,但明显是得到消息之后的仓促行动,事先并没有周密的筹划,更没有充分的准备,无非是垂涎于河西这块肥肉,此时激情澎湃,兴奋异常,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定武心里很清楚,夷蛮人一旦发起进攻,开始阶段的进攻必将十分猛烈,可是只要能够撑过夷蛮人最开始阶段的几次进攻,挫败夷蛮人的锐气,那么守住武平府城的希望便大大增加。
    武平府城的百姓在城中已经听到城外传来的马蹄声和夷蛮人特有的牛角号声,知道几十年不曾经受战火摧残的河西第一城,将要面临一场生与死的惨烈大战。
    冬雪终于停下来,苍茫大地一片洁白,清晨时分,多是不曾发起进攻的夷蛮军营,终于传出沉闷的牛角号声,很快城内的百姓便感觉到大地开始颤动起来。
    城头之上,定武已经褪去龙袍,穿上了一身鲜亮的战甲,黄色的披风在北方吹拂下,飘荡在城头,城头的“秦”字旗,也在寒风之中猎猎作响。
    定武脸色淡定,波澜不惊,一只手搭在城垛上,另一只手则是按在刀柄之上,危难时刻,大秦帝国的皇帝亲临前线,亲自指挥战斗。
    牛角号声之中,夷蛮人列阵而来,一排排、一队队夷蛮骑兵缓缓往武平府城推进过来,马嘶声声,夷蛮人举着各自部落的图腾旗帜,五花八门的旗帜在寒风中亦是哗哗作响,数万夷蛮骑兵宛若密密麻麻的蚂蚁,又如同钢铁洪流,逼近过来。
    定武凝视着逼近而来的夷蛮兵,神色十分镇静,城头上的守军却也是严阵以待。
    当年横扫天下的大秦铁骑,如今只有几千皇家近卫军守卫在皇帝身边,他们是帝国最精锐的军团,对秦帝国忠心耿耿,大秦往日的荣耀已经烟消云散,而这一战,或许将士大秦军团的最后一战,虽然以寡敌众,近卫军将士却是下定决心,要闪耀大秦帝国最后的荣耀。
    夷蛮兵距离城下还有一段距离,在号角声中,俱都缓缓停下来,并没有立刻发起冲击,城头守军正自奇怪,却瞧见夷蛮军阵中忽然飞驰一队骑兵出来,来势极快,将地面平整的白雪瞬间践踏碎裂,城头弓箭手正要挽弓射箭,定武却已经抬起手来,吩咐道:“没朕的旨意,不得擅自出手。”
    十多名身着毛皮衣甲的夷蛮兵簇拥着一人上前来,那人竟是穿着夷蛮人罕见的铁甲,头上戴着铁盔,到得城下,勒马停住,抬头向城头望过来,高声叫道:“某乃迟燕部族的古力金玛,要见你们的皇帝,让他立刻来见某。”
    他语气毫不客气,对大秦的皇帝没有丝毫的尊重,定武面无表情,居高临下淡淡道:“朕便是你要找的大秦皇帝,古力金玛,你找朕何事?”
    城墙高大,古力金玛一时间也看不清楚,但是听到有人回答,立刻咧嘴笑道:“大秦的皇帝,莫非你不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十三位族长被你们杀害,难道你不要向我们赔罪?我们派出兵马来帮你剿匪,你们却恩将仇报,十三位族长的仇,我们自然不能不报,而且我们派人帮你们杀敌,赏赐还没有拿到,那也是不能不拿。”
    此时一旁的丘佟凑近定武身边,压低声音道:“圣上,迟燕部族是夷蛮最为强大的部族之一,便是冯……便是冯元破在世的时候,迟燕部族也没有……没有完全屈服,他们的首领叫做突施,狡猾凶狠,突施在漠北威名很盛,是最难缠的对手,据说此人早在多年前就自称突施汗,一心想要征服漠北各部族,不过大多数夷蛮部族并不承认他这个突施汗,想不到此番他却亲自前来。”
    第一九五四章 突施汗
    寒冬肃杀,北方的气候较之南方当然是大不相同,对于长期居住在南方的定武以及不少近卫军来说,空气中的寒意确实让人感到有些不舒适,但是夷蛮人却并无这样的感觉,漠北大草原的气候更为恶劣,他们习惯于这样的寒冷,而且他们的皮毛战衣虽然比不得秦军的铁甲坚固,但是在这凛冽的冬日,却更加耐寒。
    夷蛮人兵临城下,定武当然已经不可能奢求能够与他们议和,也自然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不见城楼有动静,古力金玛忍不住叫喊道:“大秦的皇帝,难道你见到我草原大军,连对话的勇气也没有了?”抬手指着城头道:“我们突施汗说了,只要你打开城门,迎接我们入城,突施汗依然会赐封你为秦国的皇帝,突施汗还说,只要你愿意俯首称臣,突施汗愿意帮你继续剿匪。”
    “朕乃大秦天下,何需要你们夷蛮人来赐封?”定武唇边现出一丝浅笑,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声音却清晰地传进古力金玛的耳朵里,“告诉突施,如果他不退兵,别人朕不好说,但他这个突施汗可就做到头了,朕保证他无法活着返回草原。”
    古力金玛哈哈笑道:“都说中原人大言不惭,喜欢吹牛皮,看来这是真的。你说你是大秦的皇帝,可是你手中现在只有这一座城池,你们秦国到处都是反叛之人,你的号令,根本无人听从,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厚着脸皮说自己是秦国的皇帝,看来你这个皇帝的脸皮,比我圈里灰牛的牛皮……!”他最后几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一道流星般的箭矢已经是飞到他眼前,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噗”的一声,箭矢已经射穿他的喉咙,古力金玛整个人竟是立刻后翻倒地。
    边上的夷蛮骑兵都是大吃一惊,从城头射箭穿喉,这能耐其实倒也算不得有多强悍,夷蛮人的神箭手不在少数,要选出这样一个箭手可说是轻而易举,但是这支箭的速度却是骇人听闻,更可怕的是,箭矢穿喉过后,竟然将古力金玛也带下马,那么箭矢之上的力道,却也是匪夷所思。
    夷蛮骑兵中有人抬头瞧了一眼,只见到城头上一将正收回长弓,那人一身精制甲胄,古力金玛自然是被他所杀。
    夷蛮兵立刻掉头便走,一人顺手扯过古力金玛的尸首,仓皇后退。
    古力金玛被射中落马,双方阵前的将士自然都是看在眼里,城里城外有那么一刻的安静,紧接着城外号角声响起,呼喝声不绝,一列列的骑兵向城墙处冲过来,他们快马如飞,骏马飞驰之间,挽弓射箭,箭如蝗发。
    城头守军只听到惨烈尖锐的箭声划破空气,空气那一刻仿佛都被切裂,紧接着就是“乒乒乓乓”的一阵响,四处插满了利箭。
    “保护圣上!”轩辕绍顺手扯过一面盾牌,挡在了定武的身前,他方才一直没有说话,却始终随在定武身边,古力金玛嚣张跋扈,更是嘲讽定武这位大秦皇帝如今不过是一城之主,轩辕绍自然不客气,出箭射杀,此时见到夷蛮人冲过来,厉声高喝:“放箭!”
    轩辕绍是近卫军的统领,守城的近卫军,都是他的部下,他本身就是无双箭手,对于麾下的近卫军,自然也是着重训练他们的箭术。
    近卫军本就是皇家卫队,是迫不得已才会出手的一支军队,等到近卫军上阵的时候,形势必然已经到了危急时刻,所以轩辕绍训练近卫军,还真是从防守开始,近卫军的兵士,都是严格挑选,骑马射箭都是不在话下。
    轩辕绍此时一声令下,城垛上瞬间精兵尽起,夷蛮骑兵冲过来的时候,他们挽弓反击,箭如雨下。
    早先七千夷蛮骑兵就多次对武平府城发起攻击,正是凭借着近卫军密集的利箭,一次又一次击退了夷蛮人的攻击。
    他们居高临下,放箭威势十足,城下一时间马鸣哀嘶,冲在最前面的夷蛮兵瞬间倒下一片。
    城头的箭手分成两列,前面一列射箭过后,在取箭之时,后面一队立刻填补,两队射出的箭矢连绵不绝,夷蛮兵还没有冲到城墙下,便已经死伤惨重。
    夷蛮兵见状不妙,却也并不硬攻,纷纷圈马回转,躲到城垛上箭矢射程范围之外。
    见得夷蛮兵退下去,城头守军也停止了射箭,忽听得又一阵号角声响起,夷蛮兵忽然静了下来,军阵如同波浪般分开,数杆黑毛大旗迎风飘展,几个夷蛮兵持旗飞驰出来,分列两旁,随即从中间冲出一队人马,马上之人竟然都是穿着甲胄,簇拥着一个身穿紫色锦袍的人出了军阵。
    定武眼角微挑,夷蛮人含有身穿金袍者,此人乍一出来,在军中甚是显眼。
    此人年纪并不多,不到四十岁,神情阴郁,身形彪悍,马上端坐,沛然气势散发而出,周围的兵将倒都是毕恭毕敬,在其身后,一面红色苍鹰之旗高高举起,在风中猎猎作响,丘佟立时向定武道:“圣上,那旗子……那旗子就是突施汗的王旗!”
    “看来他是亲自出阵了。”定武淡然一笑,却见到那身着锦袍的突施汗纵马前行,身边都是甲胄之士护卫,到得城下不远,此时那距离还在城头箭手的射程之外,突施汗抬起手,马鞭遥指道:“秦国皇帝,本汗给你机会,你却不好好珍惜,如若刀兵相见的时候,本汗只怕你后悔莫及。”他声音竟是异常的响亮,如同轰雷一般,远远传了过来。
    他忽然伸出手,边上一人呈上一只弓,突施汗接过长弓,取了一支箭,弯弓搭箭,对准了城头。
    城头不少将士心下便不以为然,以这样的距离,箭矢本就很难形成威胁,更何况是从城下往城头射,众人只觉得对方即使射箭,也射不到城头之上。
    突施汗却是根本不作犹豫,弓弦松开,利箭如同流星般直往城头射去,这一箭力道十足,速度更是不慢,城头不少兵士顿时显出惊讶之色,随即“噗”的一声,利箭已然射入一名守城兵士的胸口,那兵士翻身倒地,此时城下却是一片嚎叫之声,无数夷蛮兵抬手举起手中的弯刀长弓,高声呼喝,气势一时间极其壮观。
    定武和轩辕绍等人看到这一箭,也都是有些惊讶。
    轩辕绍固然箭术无双,这样一箭,他也能够射出来,但是却要借助菩提指的催动才能射出如此犀利一箭,可是突施汗应该不懂得菩提指,他这一箭,却是完全凭借个人的能耐射出来,端的是异常了得。
    突施汗将手中长弓递给边上的部下,这才抬手抚着胡须,遥望城头,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定武知道突施汗这一箭,不但挫了守军的士气,反倒是大大壮了夷蛮兵的士气,瞥了轩辕绍一眼,轩辕绍微微点头,明白定武意思,并不说话,拿过三只长箭,长身而起,纵身跳到城垛之上,居高临下,威风凛凛,双臂用力,已然拉满长弓,长弓之上,却是搭着三支箭,一弓三箭。
    他人在城垛,凌风而立,直欲飘然而飞,一声厉喝,陡然松手射了出去。
    箭去流星,三箭齐发,空中劲风凛冽,三箭刺破空气的阻隔,直往突施汗而去,城头的众兵将虽然知道轩辕绍箭术了得,却并不是谁都有机会看到轩辕绍露一手,至若轩辕绍一弓三箭的技能,那也早在军中传扬多年,却无人有机会亲见,此时见到,众将士俱都是暴喝一声,齐声呐喊,声可动天,却都是目光灼灼地远望结果,只盼能够将那嚣张的突施汗一箭射杀,众人心中的钦佩更是无以复加。
    那突施汗见到轩辕绍如同天神般跳到城垛上,便知道大事不妙,脸上现出惊色,失声道:“铁盾!”
    他身边的甲胄武士早已经横在突施汗身前,十多名护卫列成两排,举起手中的铁盾,横在身前,宛若两道铜墙铁壁护住了突施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