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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0节

      “大王,属下告退!”程锦、雷震、艾韦再次深施一礼,而后一同离去。
    派出暗箭、都卫营、中尉府联手追查刺客,唐寅相信,只要刺客没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一定能查出线索。
    等唐寅赶到相府时,相府请来的大夫正在对上官元吉进行抢救。房间里面已乱成一团,有的大夫为上官元吉止血,有的大夫在配药,旁边还有上官元让、上官元武、上官元彪三兄弟急得团团转。
    见状,唐寅快步走上前去,将围在床榻周围的众人一把推开,低头再看,上官元吉正躺在床榻上,身上、床上都是血,动也不动,气息如丝,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唐寅看罢呆住,心也随之揪成一团,愣了好一会才猛然回过神来,他回头大叫道:“夜蕾!苏夜蕾!”
    “大王!”听闻唐寅的大叫,与他同行而来的苏夜蕾立刻走上前来。
    唐寅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神情激动地说道:“夜蕾,想尽一切办法,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元吉的性命!”
    苏夜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而后仔细查验上官元吉的伤势。
    这时候,周围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向唐寅施礼。上官元让箭步窜到唐寅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大王,究竟是何人对我大哥下此毒手?”
    唐寅看着毫无生气的上官元吉,眼圈一红,眼泪险些当场掉下来,他吸了吸鼻子,转头瞧瞧上官元让的肩膀,再看看元武和元彪,说道:“你们先不要急,我已着暗箭、都卫营和中尉府联手去查,相信很快就能查明刺客的身份。”
    上官元让牙关咬得咯咯响,凝声说道:“等查出这群恶贼,我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唐寅暗暗摇头,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他转头看向正为上官元吉检查伤势的苏夜蕾,问道:“夜蕾,元吉的伤怎么样?还……还能救吗?”
    “很严重,尤其左胸处的伤口,这是致命伤。”苏夜蕾边说着话边拿出药瓶,而后向周围众人环视了一眼,说道:“闲杂人等,统统出去!”
    唐寅闻言,立刻对现场的那些大夫们挥挥手,说道:“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诸位都请回去吧!”
    “是!大王!”大夫们如释重负,纷纷向唐寅躬身施礼,鱼贯走出房间。
    等他们离开,唐寅发现苏夜蕾的目光仍落在自己身上,他迟疑片刻,回手指指自己的鼻子,问道:“我也要出去?”
    苏夜蕾露出‘不然呢’的表情,唐寅摇头苦笑,随即向上官元让三兄弟招招手,说道:“我们出去等吧,留在这里,帮不上忙不说,还会让夜蕾分心。”
    元让、元武、元彪三兄弟当然清楚苏夜蕾的医术有多高明,身为大王御用的医官,无数次将大王从鬼门关救回来,如果连苏医官都医治不好兄长,那么,兄长的伤势恐怕就无人能医了。
    唐寅等人纷纷退出房间,去到院外等候。一边焦急等着,上官元武一边摇头说道:“大王,属下想不明白,究竟是何人欲致大哥于死地,我大风不是已经一统了天下吗?”
    上官元让冷哼一声,说道:“大哥身为右相,位高权重,不知惹来多少人的嫉恨,朝中也不知有多少人在对右相之位虎视眈眈呢!大哥若是死了,当然就顺了他们的意愿!”
    唐寅眉头拧成个疙瘩,呵斥道:“元让,无凭无据,不可乱说!”
    上官元让咬牙说道:“一定是川人做的,自从川国朝廷与我国朝廷合并后,川国的大臣们都只得了闲职,心中定然不服,以为杀了我兄长,就可以论到他们做丞相了!哼,想害死我大哥接我大哥的丞相位,也得问问我的三尖两刃刀同不同意!”
    唐寅了解上官元让的脾气,他若上来蛮横劲,真能不管不顾地杀到川人大臣府上。
    不过,上官元让的这番话也着实令他心中一惊,倒不是认为刺杀上官元吉这件事一定是川人所为,而是觉得元让的话也有一定道理,那些川人大臣在川国时可都是炙手可热的豪门权贵,现在天下一统,他们的高官要职一下子都没了,要说心中毫无芥蒂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这事若是不能及早处理好,恐怕后患无穷。
    心中琢磨着,他对上官元让沉声说道:“元让,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你不能给我轻举妄动,惹出事端来,我可拿你试问,知道吗?”
    上官元让天不怕、地不怕,任谁都不放在眼里,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唐寅能压得住他。他被唐寅训斥地直撇嘴,不过还是拱手应道:“是,末将一切都听大王的就是了。”
    唐寅闻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他们足足在院子里等了有一个多时辰,房门终于打开,苏夜蕾从里面走了出来。
    众人齐齐围拢上前,异口同声地问道:“元吉(我大哥)怎么样?”
    苏夜蕾长长嘘了口气,然后抬起手来,在众人面前比了比,说道:“就差这么一点,如果刺客的剑再偏这么一点点,那么,哪怕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上官丞相了。”
    上官元让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我大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元让将军请放心,上官丞相已性命无虞。”苏夜蕾含笑说道。
    听闻这话,在场的众人无不是喜出望外。上官元让更是倒退两步,二话不说,屈膝跪地,对着苏夜蕾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
    他这突然的举动把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苏夜蕾都吓得花容失色,急忙上前伸手搀扶,说道“元让将军折杀小女了……”
    她话还没说完,上官元让已从地上蹦起,连看都没看她,直接冲入房内,也把苏夜蕾撞得身子一侧歪,横着飞扑出去。
    好在附近的唐寅手疾眼快,一把把苏夜蕾扶住,不然这一摔之力也够她受的。
    苏夜蕾揉着被撞得火辣辣的肩头,疼得直咧嘴。唐寅对她无奈苦笑道:“元让就是个粗人,你不要生他的气。”
    “呵!”苏夜蕾轻笑一声,同时缓缓摇了摇头。
    唐寅立刻又正色道:“夜蕾,这次真是多亏有你,不然,只怕元吉就……”一想到上官元吉刚才那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唐寅都觉得后怕。
    上官元吉和邱真如同唐寅的两只手臂,也是风国朝堂上的两大支柱,缺一不可,甚至唐寅对上官元吉的依赖还要胜过对邱真的依赖。
    当初风国可是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自从上官元吉出任右相之后,将风国的内政治理得井井有条,可以说就内政这方面的能力,无人能出其左右。
    只要有上官元吉在,唐寅就觉得自己的背后如竖起一座大靠山,无论他在外面兴起多大的风浪,自己的身后始终都有一处安稳又坚实的避风港。
    他可以失去任何人,哪怕是丢掉千军万马,但唯独不能失去两个人,上官元吉和邱真。
    在苏夜蕾的医治下,上官元吉总算是保住了性命,这也让唐寅和上官兄弟等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到原位。
    风国的大臣们也都听闻上官元吉遇刺重伤的消息,纷纷前来探望,只不过现在上官元吉已经昏睡过去,为了不打扰他休息,众人只能在房门外远远的观望。
    三日后,昏睡中的上官元吉苏醒过来,在同一天,暗箭、都卫营、中尉府对刺客的联手调查也有了结果。
    程锦、雷震、艾韦三人一同来到王府面见唐寅,他们的脸色亦一个比一个凝重。
    看他们三人的表情,唐寅意识到事情恐怕不简单,他将左右的侍女统统打发出去,只留程锦他们三人,然后问道:“查清楚刺客的身份了吗?”
    “这……”程锦、雷震、艾韦三人互相看看,谁都没敢说话。
    唐寅见状,眼中闪烁出精光,冷声道:“我在问你们话呢,你们都哑巴了吗?”
    “大王!”最后还是程锦站出来,到了唐寅身边,低声说道:“臣等查到了刺客的藏身之地,共剿灭刺客二十四人,并且还擒下一个活口。”
    “哦?那人现在在哪?”
    “尸体在暗宅。”
    “尸体?你不是说抓住时是活口吗?”
    “为了防止刺客服毒自尽,在擒住他时,下面的兄弟们便已捏碎他的下巴,带回暗宅后,此人受不住酷刑,没挺过去,不过,在邢审期间,他有交代,他是……他是司礼营的人!”
    “什么?司礼营?川国的那个司礼营?”唐寅下意识地站起身,双目直勾勾地凝视着程锦。
    第143章
    程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唐寅。后者接过,展开一瞧,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三个字:司礼营。他疑问道:“这是……”
    “刺客的额骨已碎,无法说话,这是他亲手所写。”程锦小心翼翼地说道。涉及到司礼营,事关重大,不仅川人大臣们脱不开干系,恐怕连昭阳夫人也得被牵扯进来。
    此事若是深究起来,不知道得牵连到多少人,这一点程锦清楚,雷震、艾韦清楚,唐寅自己也清楚。
    唐寅慢慢眯缝起眼睛,许久没有说话。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问些什么,问谁是幕后的主事者吗?能调动司礼营的,除了肖香还能有谁?
    万一程锦给自己的回答真是肖香,那他又当如何去处置肖香?杀了她?或者废黜她夫人的封号?这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引发的后果也太严重。
    他足足沉默有半盏茶的时间,方开口说道:“刺客……还有交代出什么吗?”
    “本来属下还有查问更多的细节,结果……”
    说到这里,程锦顿住,面露愧色地摇摇头,过了一会,他低声说道:“结果,刺客受不了酷刑,死了……是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大王降罪!”
    听闻这话,唐寅反倒不由自主地暗暗松口气,他还真怕刺客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出来。
    杀掉或者废黜肖香的封号,先不说会不会引发整个川地的暴乱,现在肖香已是他的夫人,真要他去这么做,他也于心不忍。
    现在刺客死了,只交代出是司礼营的人,这就好办了,即可以说他是个例,也可以说他是存心陷害,总之死无对证,怎么说都行。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看向程锦。
    程锦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头垂着,大气都不敢喘,一旁的雷震和艾韦也是耷拉着脑袋,只不过脸色却在变换不定。唐寅多聪明,心里转了转,马上发现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
    像程锦、雷震、艾韦这些人都是刑讯的高手,尤其是程锦和艾韦,他二人本身就是做这一行的,又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犯人用酷刑折磨死呢?
    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是他二人最拿手的本事。转念一想,唐寅也就明白了,这定是程锦故意在帮自己灭口。
    当刺客交代出身于司礼营后,程锦肯定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如果全部暴光,很可能会演变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自己也会骑虎难下,所以,那名被擒的刺客绝不是被严刑*供死的,而是被程锦直接处死的。
    想到这里,唐寅暗暗点头,程锦不愧是自己的心腹爱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而不是死脑筋的一门心思去办案、做事。
    唐寅和程锦之间已默契到不需要任何的言语便可达到心照不宣的程度,不过在表面上,唐寅还是故作气恼,不满地沉声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对于此等重犯,宁可缓审也不能把他*死嘛!”
    “是!皆因属下太过于心急,属下甘愿领罚。”程锦躬身说道。
    “算了,诸如此类,死不足惜。”唐寅话锋一转,慢悠悠地问道:“刺客交代他是司礼营的人,这……会不会是故意栽赃,存心嫁祸川人,意图引发风人和川人之间的矛盾?”
    程锦认真想了想,点头应道:“属下以为极有这种可能。”
    “那就继续去查,务必要把刺客身后的主事之人查出来,给元吉一个交代!”
    “属下明白。”程锦当然明白唐寅的真实用意,大王这是要自己去找替罪的羔羊,此案即不能查出真凶,又不能不了了之,只能抓些无关紧要的人来顶罪。
    唐寅深深看了程锦一眼,而后挥手说道:“你们都退下吧,对了,此案接下来便交由暗箭单独去办,都卫营和中尉府不必再插手。”
    “是!大王!”雷震和艾韦也是聪明人,这次的行刺案件就是个大泥潭,自己能抽身得赶紧抽身于事外,不然是话,惹得一身脏不说,弄不好还会深陷其中。
    雷震和艾韦双双离去,程锦留下没有立刻离开。等他二人已出了房门,程锦这才跨前两步,来到唐寅身边,低声说道:“大王,右相遇刺的那间酒楼是新开张不久的,掌柜是个川人,另外,刺客似乎也早知道右相会去那里,所以事先在酒楼内外做了周密的部署。”
    唐寅目光深邃,幽幽说道:“据我所知,是张鑫请元吉到那家酒楼吃饭。”
    “正是!”程锦说道:“属下得报,自从昭阳夫人怀有身孕之后,张大人一直与夫人走得很近。”
    不用程锦把话挑明,唐寅已明白他话中的含意。行刺上官元吉,这事光靠川人肯定很难办成,只有风人从中配合才有成功的希望,而与肖香交往甚密张鑫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当然,唐寅也能理解张鑫的心思,他之所以会去攀附肖香,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肖香肚子里的孩子。
    他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程锦,你这次做得很好,去吧!”
    “是!属下告退!”程锦再次深施一礼,而后转身走了出去。
    等程锦也走后,唐寅忍不住揉了揉生疼的额头,每天处理繁杂的政务就够让他劳心劳力的了,现在还需要他去协调众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唐寅感觉自己实在是力不从心。
    他呆坐良久,深吸口气,站起身形,对门外的阿三阿四说道:“备车,我要去趟张府!”
    唐寅去往张鑫的官邸。在酒楼遇刺之后,张鑫也有受伤,只不过伤势较轻而已,这几天他都没有参加早朝,一直告病在家,闭门不出。
    得到大王亲自前来探望自己,张鑫的心里也说不出来是害怕还是惊喜。说起来,唐寅这也是第一次登门拜访他的府邸。
    张鑫由仆人搀扶着迎出府门,到了外面,见到唐寅,急忙跪伏在地,颤声说道:“微臣参见大王!”
    唐寅伸手把张鑫扶起,说道:“张鑫,你有伤在身,就不必多礼了。”
    “大王,里面请!”听唐寅说话的口吻并无异样,张鑫悬起来的心总算落了下去。
    唐寅在前,张鑫跟在后面,走进张府。进来之后,他并没有去往大堂,回头对张鑫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到你的府上,你带我随处逛一逛吧!”
    张鑫急忙应了一声,而后,带着唐寅在府内闲逛。当唐寅走到张府的后花园时,他停了下来,看看张鑫,说道:“你现在有伤,也不宜过于走动,我们到凉亭里坐坐。”
    “是!大王!”张鑫随唐寅走进凉亭里。见唐寅向阿三阿四等人挥挥手,将众人打发下去,张鑫也立刻令周围的仆人们退离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