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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此时月已阑干,崔湜伸手扯过婉儿,说道:“婉儿,你与太平公主年龄相若,我之滋味,你若认可,估计太平公主也不会推托吧。只是你动辄把我献出,心里果然愿意吗?”
    婉儿倒在崔湜怀中,晕色上脸,嗔道:“哼,我一个弱女子整天为你着想,你难道不解我这番心意吗?你别小瞧了太平公主,告诉你,她阅人无数,你能否中她意,就看你的造化了。”
    第七回 冷御史宫石殒命 庸皇帝寝殿暴崩
    却说那日定昆池诗会之后,监察御史崔琬闻听纪处讷戏谑皇帝,心中顿时大怒,遂连夜写就一道奏章。他知道窦怀贞与皇后关系甚好,于是绕开御史台,直接来到承天门前,要求将奏章转呈皇帝。
    唐制规定,若上官阻挠言官及监察官员的上奏,这些上奏者可以绕过上官,越级将奏章交与皇帝。皇帝读过奏章,若觉得事态重大,可将上奏者召入宫内当面垂询。崔琬今日所行,即是按照该规制行之。
    惯好晚睡晏起的李显今日却起得甚早,他今日用过早膳后即在庭间漫步。这时,一名黄门官南向而来,趋步奏道:“陛下,一大早就有名叫崔琬的监察御史,长跪承天门前不起,说有要情上奏陛下。”
    这名黄门官今天事儿不凑巧,他本来想将奏章交给韦皇后观看,谁料想李显溜达到这里碰巧遇上,只好如实禀报。皇后那里,只好事后再报了。
    李显接过奏章,匆匆看了一眼,脸上渐有怒色,说道:“你速去传崔琬,让他入太极殿见朕。”言罢愤愤地走回太极殿。
    已经跪了许久的崔琬,闻听皇帝召唤,急忙起立,谁知膝盖发麻站立不稳,竟然趔趄一下几欲跌倒,好歹扶着墙壁方才缓过劲儿来。
    崔琬进入太极殿又复拜倒,李显并未让其平身,而是喝道:“崔御史,朕上次在这里让你与宗楚客、纪处讷结为兄弟,此事已结。你缘何此次又大动干戈,不仅告他们二人,还连带着说皇后不好,居心何在?”
    崔琬上次得了萧至忠言语,出面告宗楚客与纪处讷受人贿赂祸害国家,不料皇上大事化小,自己又莫名其妙地与宗楚客和纪处讷结为兄弟,碍于皇帝之旨,他只好作罢。他回去后,听了一些正直之人的讥讽之语,心中之火又腾然而起,感觉自己受了极大的侮辱。萧至忠当初选择让崔琬首告宗楚客,缘于他瞧定了崔琬的禀性,他深知崔琬秉承圣贤道理,且宁折不弯,颇有贞观时代的魏征之风。崔琬此次碍于皇帝之言语,不好当堂说出什么不是,然出宫后觉得自己从此与宗楚客、纪处讷之流同流合污,觉得为极大的耻辱,心想一定要寻着一个好机会,一雪前耻。现在纪处讷公然羞辱皇帝,他要把握这个机会,从此与宗纪二人划清界限。
    崔琬抬头看到李显那充满怒火的脸庞,心想,今日若不能善罢,有死而已,心一横说道:“陛下,那日定昆池之会,纪处讷竟然敢当着百官之面,出言侮辱陛下,其所恃为何?臣以为,那纪处讷以为韦皇后势大,只要他跟定了皇后,则可将陛下视若无物,此正为其出言不逊的理由。”
    “定昆池之会,朕欲君臣偕乐,纪处讷说一些谐谑之语,正为添趣,不该怪之。你妄自揣度,其实不该。”
    “臣以为不然。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纪处讷此言行,即为犯上,其实为不忠不孝之人。往往邪佞不仁之人,不思仁义之本,唯思谄媚为上。如此之人,竟然列身宰辅之班,臣甚耻之。”
    “此与皇后何干?”
    “臣前次弹劾宗楚客与纪处讷,实非妄言。陛下,此二人列身宰辅,那宗楚客更是首辅之人,其手绾国家权柄,其一言一行影响天下至深。然此二人不思国家大政,见利忘义,竟然受胡人之贿,以致裂土丧师,如此大罪,虽车裂之不以为恨。陛下,臣以为若非皇后替二贼说项,陛下能如此发落此二人吗?”
    李显默然不语,看到崔琬在那里跪伏不安,就起了恻隐之心,说道:“你平身吧,起来说话。”
    崔琬缓缓立起,自早晨至此时,这一番长跪实在令人煎熬。
    崔琬起身后继续说道:“陛下,有谚曰‘疏不间亲’,微臣身负监察之职,皇后的事情还要说一说。坊间传言,韦皇后起初与武三思有染,现在又多召俊男入宫,臣以为皇后淫乱宫廷……”李显打断了他的话:“皇后的事儿,不许你胡说!”
    崔琬今日似乎横下了心,强项说道:“皇后又与安乐公主等人大肆收钱,使‘斜封官’滥行朝中,臣以为,皇后实为败坏朝纲之渊薮,陛下不可不察。”
    李显有些恼火,因为“斜封官”皆由他本人签署,崔琬明说皇后,实则是说自己,遂大为恼怒,说道:“你现在不是正在冒犯朕吗?哼,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崔琬再复跪倒,说道:“陛下,微臣今日既然入宫,事先已抱定必死的心思,臣今日之所以敢犯颜触怒陛下,实想为臣之道,若不能为陛下着想,实在是愧对俸禄。”
    “如此说,你还是为朕着想了?”
    “不错,陛下。臣以为,皇后现在败坏朝纲,犹为其次。她现在所行,实想架空皇上,如则天皇后那样号令天下。”
    “胡说,朕怎么就没有感觉呢?”
    “皇后近来令人说‘五色云’以及《桑韦歌》之事,此为大造声势,一也;她重用宗纪等人,排斥他人,二也;皇后近来在北军及万骑中安插韦氏子弟,可见其有异志,三也;纪处讷此次公然侮辱陛下,缘于他有韦皇后撑腰,乃将陛下视若无物,可为例证。”
    李显听言后默默不语,此人虽然糊涂,毕竟生在皇家,颇知朝中掌故。且母亲则天皇后的手段历历在目,心里就有了一些感触。
    崔琬忽然流泪道:“陛下,朝中动乱许久,天下之人皆愿意李唐王朝千秋万载,不愿他姓染指,如此天下生灵涂炭,官宦之人定遭折磨。臣今日恳求陛下,请以天下百姓计,万不可让韦皇后阴谋得逞,此为臣等心声。”
    李显此时心里有所警觉,然终究割舍不下自己对韦氏的情感,根本不相信韦氏会有异志。他仰头默思了一会儿,然后挥挥手道:“崔卿,你走吧。你刚才说的话,朕随后好好想一想,你放心,朕不会怪罪你。”
    崔琬心中大喜,若皇帝不怪罪自己,说明他认可了自己的谏言,那么今日入宫还是有一些作用的。
    崔琬毕竟书生意气,他的欣喜完全是自作多情。人之禀性发乎天成,靠一些恳切语言难见其功,因为崔琬在拜退的时候,李显又叮嘱了他一番话:“崔卿,今日之会你知我知,万不可对他人提起。”李显的本意,还是不愿意与皇后较真,能够继续浑浑噩噩混下去,是为李显本色所在。
    却说那个黄门官将崔琬引入太极殿,又悄悄退出殿外,一溜小跑奔至显德殿内,喘着粗气向韦皇后禀道:“皇后,监察御史崔琬被圣上召入宫来,圣上正在太极殿垂询于他。其奏章上所言,除了说宗大人与纪大人对圣上无礼,还编排皇后的许多不是。”
    韦皇后问道:“奏章呢?”
    “禀皇后,小人拿到奏章后本来要送呈皇后,不巧路遇圣上。小人无法可使,只好事后来报皇后。”
    “蠢才!那崔琬奏章之上如何说我呀?”
    “小人匆匆看了一眼,未记其详。好像崔御史说皇后干预国政,以使韦氏宗族强盛,与安乐公主、武驸马和宗大人一起图危宗社。”
    韦皇后娥眉耸起,大声骂道:“这个该死的崔琬,愈发上脸了!一个小小的御史不好好瞧着手中的饭碗,却来招惹是非,看来是活腻了!”她想了想,手一挥道,“你去,速去召宗楚客入宫议事。”
    黄门官躬身退出殿外,然后飞身去传。
    宗楚客闻听韦皇后召唤,急忙入宫觐见。
    韦皇后见宗楚客入殿,屏退左右后,劈头说道:“知道吗?你们那个兄弟御史又来告状了。”
    宗楚客点点头,来时路上,他问询黄门官宫内发生了何事,黄门官说了崔琬入宫的消息,则皇后急召定与此事有关。
    韦皇后接着道:“这厮愈发上脸了,竟然敢来告我的刁状。我今日召你过来,就是想让你拿个主意。”
    宗楚客说道:“都是圣上惹的事儿!上次这厮告状之时,若对之置之不理,哪儿有今天的事儿?圣上令我等与他结为兄弟,那厮定认为我们有亏理之处,所以愈发上脸。”
    “你说,今天怎么办?”
    “那就要看皇后的意思了,若皇后想今后少了此人的聒噪,微臣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
    “让他今后不用开口,如此不就结了!”
    “那好,你去办吧。”
    崔琬步出广远门,这里即为皇城,是为朝中各衙署办公的所在。御史台位于皇城的西南角,离广远门还有一段距离。宫城与皇城之间有二百余道台级,站在广远门前,可以俯瞰皇城及整个长安城,大约隋朝建大兴城之时为显示皇权至高,刻意将宫城建在高地上。崔琬缓缓步下台阶,然后踏上甬道疾步前行。
    这时,四名身穿万骑服饰的兵士从崔琬身后兜了过来,其中一人说道:“圣上有旨,崔御史速返宫中问话。”
    崔琬闻言不假思索,转身随同四名兵士向宫城返去。他还边走边说道:“我刚刚见过圣上,他又召见,大约还有什么话儿未说完。”
    那名传话的兵士笑道:“圣上的事儿,我们如何知道?崔御史入宫后一问便知。”
    其实这事大有蹊跷,崔琬却未感到有丝毫不对:皇帝若传旨,例由宫内黄门官来办,怎么会找万骑兵士来传呢?
    五人一起匆匆步上台级,行到高处,那四人忽然有一个奇怪的举动:他们每人抓住崔琬的一只手脚,然后用力将崔琬举起,发一声喊,用劲把崔琬向下抛去。
    由于事发仓促,崔琬还未反应过来,头颈已然及地,只觉一阵剧痛,然后再无意识。
    崔琬躺在台阶脚下已然不动,头颈处流出鲜血,将身旁的台阶染得鲜红。
    四个人快速跑下去,一人伸手指探了探崔琬的鼻息,然后起身面向台阶的左方做了一个手势,大声喊道:“死了!”
    台阶的左上方,一人阴沉着脸站在那里,赫然就是宗楚客。
    宗楚客挥了一下手,令他们将崔琬尸身抬走。很显然,这次行动由宗楚客指令完成。
    一直过了数日后,李显方才从宫人口中辗转得知此事。大凡人都有一些脾性的,李显虽平时对皇后言听计从,然皇后此次不给李显一点面子,让李显觉得脸上实在挂不住。
    李显派人叫来韦皇后,怒道:“崔御史喋血广远门前,听说那宗楚客一直在现场指挥,你听闻此事了吗?”
    韦皇后道:“一个小御史,死就死了,值得大惊小怪吗?”
    “哼,宗楚客如此大胆,是你指使他的么?”
    “如此小事,宗楚客就能做主,还需要我指使吗?”
    “不错,现在宗楚客、纪处讷等人只看你皇后的眼色,不用在乎我这个皇帝。你不用指使,他们照样可以无法无天!”李显想起崔琬之语,心里就没有好气,说话声音就高了起来,而且非常冲。
    韦皇后看到向来对自己低眉顺眼的夫君被惹起了火,心想不能硬顶,生怕事情变得不可收拾,遂转颜笑道:“陛下,不用发火呀。那崔御史毕竟已死,再也不会活转来,我们想个善后的办法不就成了。”
    “你说,如何善后?”
    “给户部说一声,让户部多给崔御史家人一些抚恤。”
    “不行!如此轻描淡写,如何可以?”
    “你说怎么办呢?”
    “哼,宗楚客无法无天,竟然敢把一个朝廷的命官当场摔死,实在可恨。要我说,既要对崔家抚恤,还要惩罚宗楚客!”
    韦皇后绝对不会同意惩罚宗楚客,便又笑道:“陛下呀,多给崔家一些抚恤,只要崔家不闹事,何必再罚宗楚客呢?”
    “不行!宫门前喋血,是何等晦气的事儿?此为一;若不惩罚宗楚客,百官会如何议论呢?此为二。”
    “陛下打算怎么惩罚宗楚客呢?”
    “罚他半年俸!让他记住此回。”
    韦皇后没想到李显会这样处理宗楚客,半年薪俸对宗楚客来言又值几何?她连声答应,李显也就消了气儿。
    上官婉儿那日果然带领崔湜前去拜见太平公主,看到这两人前来,太平公主明白他们的示好之意,遂笑颜相向。
    后一日,崔湜单独前来。婉儿事先已向太平公主表达了这方面的意思,所以两人说了一会话,就步入侧室成就好事。太平公主与婉儿相比,毕竟阅人甚多,少了婉儿的浓烈情怀,认为不过是一场游戏。其与崔湜交欢之后,感觉崔湜的本领不错,并且赞赏崔湜的才具,觉得此人今后或许有用。
    太平公主近来以和安乐公主怄气的名义闭门不出,然对外面的动静了如指掌。安乐公主请为皇太女,宋之问诗场夺冠以及崔琬喋血台阶等事件,太平公主很快就能知晓。
    近来的消息证明,韦皇后及安乐公主谋夺大位的步伐骤然加快。太平公主明白,安乐公主此人虽骄横无度,实无问鼎权力的企图,她若能日子过得安逸,手里有钱花,能够办成心仪的事儿,身侧再有恭维之言,则会极度满足。现在向皇帝提出要当皇太女,太平公主判断,其中十有八九是韦皇后的意思。事情很明白,若让皇子李重茂当太子,即为正朔所在,李重茂现在年幼,总有一天会长大,届时肯定会有自己的主意,韦皇后能否完全掌控,实无把握。若安乐公主当了皇太女,韦皇后则可高枕无忧。
    至于宗楚客公然摔死崔琬之举,太平公主认为,现在韦皇后之党已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他们肯定认为已然傲视天下,可以为所欲为。太平公主看到这种苗头,明白韦皇后之党若果然掌控权力,定会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因而不寒而栗。
    五月的阳光已显炽热,午时过后,阳光更加浓烈,庭院里的绿叶被阳光照射之后,显得更加碧绿且光亮。太平公主眼望室外的斑驳树影,呆呆地沉思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一名婢女入堂添茶,她方才回过神来,令婢女去叫薛崇简与王师虔过来。
    两人今日并未出府,他们闻听召唤,很快先后赶到。
    太平公主让他们坐下,然后问道:“你们这一段时间与三郎相处时候多吗?你们在一起都做些什么事儿?”
    薛崇简答道:“奉母亲之命,儿子与王师虔近来多去兴庆坊。三郎待我们还算亲热,将其好友悉数介绍我们认识,此后任何事情不避讳我们,在一起游宴玩乐,很是快乐。”
    太平公主说道:“好呀,我今日无事,你们就把交往过程详详细细地说一遍。”
    薛崇简道:“儿子此前也多听闻三郎的名声,此次近距离接触,方悟其言不虚。三郎有一桩好处,三教九流乃至清流文士,他都爱倾心结交,以致所交之人皆愿敞开心扉,愿意成为莫逆之交。”薛崇简所言非虚,世上就有这样一种人,其所言所行彰显魅力,很快能成为小圈子的中心人物,李隆基就有这种本事。
    太平公主目视王师虔道:“师虔,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王师虔道:“不错,下官亦有此感。临淄王行事,大有任侠之风,以致人们愿意与之倾心相交。如今其朋友圈中寻常不呼其名,皆称之为‘阿瞒’。”
    “‘阿瞒’?此为曹孟德之号呀。朋友之间以此称呼三郎,他们定是认为三郎有曹孟德之风了。”
    “临淄王的性情实在有趣,当朋友之间聚饮游乐之时,其逸兴湍飞,妙语似花,极尽渲染之事;每遇严肃之事,此人惜语如金,出言必为深思熟虑而来,以此方有了‘阿瞒’的名号。”王师虔答道。
    太平公主默默不语,心道自己以前仅看到李隆基性格张扬的一面,实际未彻底了解此子的性情。看来此子心机甚深,不可小视。
    薛崇简道:“三郎交结人物,可谓不拘一格。孩儿注意到了,三郎交结人物若以群分,可分为数种。第一种为志趣相投的朋友,如麻嗣宗、王崇晔、钟绍京、崔愕之、刘幽求等人,嗯,刘幽求有些特点,他不爱游玩,寡言少语,似不应归入此种;第二种人即是那些万骑将士,核心人物为葛福顺、陈玄礼与李仙凫。儿子看到了,这三人在万骑中号召力尚可,手下皆有一帮下层军官响应。三郎与万骑将士交往很有特点,他除了直接与这三人联络之外,其卫士王毛仲与李宜德更与许多万骑将士打得火热,花钱很大方;第三类人为僧道之人,如禅师普润、道士冯处澄与王晔、山人刘承祖等人。”
    太平公主看到儿子如此尽心,赞赏道:“不错,崇简能够如此细心,实属不易。想不到三郎交结甚广,竟然与僧道之人也有来往。”僧道之人以及所谓的山人,他们走街串户,所知甚多,其时成为一类很特别的人群。
    薛崇简接口道:“三郎确实有本领,他在潞州时日甚短,竟然也结交了一大帮朋友。一位名叫张暐的富贾,近日也在兴庆坊买了一处宅子,整日里与三郎待在一起。”
    王师虔说道:“大郎说得不错,刘幽求确实有些特别。每遇斗酒听乐以及玩毬游赏之时,难以见到刘幽求之身影。然下官感到,与三郎最为默契者,首推刘幽求。”
    “刘幽求为何许人也?”
    “刘幽求为朝邑尉,官职甚微,公主定难闻其名。不过此人与‘五王’之一的桓彦范私交甚好,他当初力主‘五王’除掉武三思,以免后患。可惜‘五王’不听,刘幽求因此薄有微名。”
    “嗯,原来是此人啊,我也隐约听说过此事。不错,刘幽求要除武三思,韦后定为知闻,刘幽求现在仍任朝邑尉,未被韦后动手脚,亦属大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