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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鸽无声地呼痛,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自己刚刚算是说了些什么话。
“鸽儿既然这么问了,我就索性跟你交个底,”谢臻一边揽着叶鸽向那长满杂草的小院中走,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前些日子,我去东边赵家园子里喝酒时,正赶上那边老爷子念叨着给自己寻块好料子打寿材。”
“我本不避讳这个,便帮他们掌了掌眼,那赵老爷子还没相中呢,我倒先相中了一块上好的杉木,质沉料大,足够打上一副大棺。”
“若你哪日真的没了,我便抱着你往那里头一躺,随他们埋到何处去……你这一辈子,是生是死,总归是同我分不开的。”
叶鸽抱着谢臻的手臂,嘴角却已经压不住地向上扬起一点,他就知道,先生与旁人是不一样的。
谢臻见叶鸽心里踏实了,不禁也跟着笑了笑。这些天里,他算是也看出来了,他的小鸽儿心里头总是患得患失的。
不过谢臻也并不担心,鸽儿怕他离开,那他便一直陪着他。鸽儿不喜这大宅,那他便带他换地方。鸽儿担心隔阂,他便将情话爱意一点点全都说给他听。
日久天长,谢臻相信,他的小鸽儿总有一天,会挥着自己的翅膀,安心地站在他的肩头。
这么想着,他们已经来到了小阁的门前,雕花的门已然被风吹日晒地干裂,隔着残破的窗棂,只能看到里面黑乎乎地一片。
叶鸽与谢臻对视一眼,谢臻用半虺杆在门口的铁锁上轻轻一敲,那铁锁便应声而开,啪嗒掉到了地上。
木门有些变形,叶鸽伸手去推时,发出阵阵吱吱呀呀的声响,紧接着,一同涌进门中的冷风卷起了屋中的尘土。还好谢臻及时捂住了叶鸽的口鼻,才没让他呛出眼泪来。
等到尘土散去些后,叶鸽才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这间屋子。论方位,他们应当是进了小厅之中,但因为荒废太久,房间里的大件家具几乎已经被搬空了。尽管光线再不好,一眼也能望到头了,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我们直接上楼去看吧,那里大约还会了留些东西。”谢臻也只是略看了看,很快就找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带着叶鸽走上去。
这阁子本就不大,上了二楼后便只有一条走廊,并两侧三四个房间。
前头几个小些的房间他们很快就看完了,里面如楼下一样,并没剩下什么东西。而最内侧的那间房……叶鸽估摸着,应当就是钱姨娘的卧房了。
再次推开前方的木门,果然跟他们之前想的一样,这间卧房中虽然已覆上了厚厚的尘土,但里面的家具摆设却几乎没有动过。
褪色的玫红帘静静地垂落在地,几只小杌横倒在落了灰的桌前,压着两三张泛黄的小笺。
叶鸽忍不住蹲下身,将那纸张捡起来,却见上面只是用着极淡的墨,临写了段唱词。
再往里去,就是妆台床帐了,叶鸽随着谢臻一一看过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可谢臻,却停住了脚步。
叶鸽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望望他,想要问谢臻是否发现了什么。
可谢臻却并没有告诉他,而是牵起他的手,说道:“鸽儿,还记得这些日子里,我教过你什么符咒吗?”
叶鸽立刻点点头,年后谢臻陪他留在院子里时,曾教了他不少符咒,从最简单的移物遁形,到稍微深奥些的守防攻击之术,都有涉猎。
谢臻看着小鸽儿自信满满地样子,不禁蹭蹭他的鬓角,而后说道:“这屋子中,应当藏有一样施过术法的东西,怕……还是阴邪之术,你试着能不能将它找出来。”
叶鸽一听,眼睛中顿时生出了些光亮,他知道这是谢臻有意给他践行的机会,迫不及待地取出了钢笔。
尽管叶鸽天分极好,但毕竟初学,仍需凝神静气,将点点灵光皆运于手上,随着笔尖微动,一道泛着白色光华的灵符渐渐成型。
紧接着,灵符之上似是荡起波纹,一只体态浑圆的小白鸽从哪波纹之中轻跃而出,它先是围着叶鸽转了几圈,而后才挥着翅膀,向房间中探寻而去。
叶鸽有些紧张地瞧着那小鸽子,生怕它出什么岔子,还好没过多久,小鸽子就找到了目标,冲着一块地砖又碰又撞,抖落了一地的碎羽,但却像是始终有什么东西在阻碍它似的,任凭它怎么折腾,就是进不到地砖里面去。
叶鸽见状,忙跟着走过去,蹲到地上仔细查看那块地砖,却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小鸽子见自己撞不动,又扇扇翅膀围着叶鸽转几圈,转而就落到了谢臻的半虺杆上,用泛着白光的小喙敲敲浮雕的虺龙纹。
“罢了,能寻到便不错了,我且来帮你一把吧。”谢臻走到叶鸽的身边,笑着摇摇头,而后挑起半虺杆轻轻一挥,杆头冒出的虺龙顷刻间便将那小鸽子卷了起来,而后直冲向暗青色的瓷砖。
只听“啪”地一声,那瓷砖便碎成几块,而裂痕处竟溢出了好些黑色的液体。
叶鸽看着那黑水就有些怵,刚想再施法将砖块挪开,不想谢臻竟直接下手翻动起来。
哎?叶鸽着急地想让谢臻别用手碰,万一沾到黑水怎么办,谢臻却只是对他摇摇头:“不妨事的,此物虽说阴邪,但其中的戾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即便谢臻这么说了,叶鸽还是提心吊胆地看着,直到谢臻将所有碎砖块都掀开,从那黑水中取出了只小匣,他才稍稍松口气,但仍是立马用随身带着的小帕子,将谢臻手上沾到的黑水擦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