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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毕,柳含山的余光瞥到墙上那副素描画,忽然一愣,心中生出一个模糊的答案。
    殷怀玉的确是个喜爱书画之人,但这份喜爱更体现在收藏之上,他的众多收藏品都是存放于库房中的,而自己的寝宫内,是不会挂什么名家书画的。
    但是宋昱送给他那副肖像画,却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显然不是普通的藏品那么简单。
    “怀玉,你对宋昱——宋雨筠是何想法?”柳含山的这个问题看似普通,可接此情此景后,自然是在有所暗示,而殷怀玉本人,也因此更加心境繁杂,盯着那副肖像画出神,紧紧皱眉。
    “柳兄,你是否觉得……我喜欢她?”
    柳含山抿唇,眼中黯然,心中已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但是他却摇了摇头。
    “并非如此。你只是因为他不似一般女子,觉得他新奇而一时被吸引罢了。别忘了,他可是已经有婚约的。”
    柳含山很少如此直来直去,正因为他一针见血的一句,殷怀玉胸腔里的那一小簇心火被迅速浇灭,冒出几缕烦躁的黑烟来。
    对了,不管他喜不喜欢宋雨筠,那道该死的婚约都是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若是他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女人,那事情就变得更加难办了。
    这皇命难为,不是儿戏,他已经从中作梗过一次,这婚约怎么可能还容许他任性地再更改。
    若是想得到一个重新迎娶她的机会,那也只可能是殷凡出事,可殷怀玉虽然看不起殷凡,但也不是那种会兄弟阋墙的卑鄙之人。
    “怀玉,放心吧,你以前鲜少接触女子,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再说了,宋雨筠他对你如何呢?虽然待你我都友善,也不是以前那个顽劣的性子,但是他对你也没有爱慕之情吧。”
    殷怀玉懊恼地皱眉,有一丝少见的挫败,没错,他虽然不喜女色,但是身边的女人却从来没少过,他知道自己只要一勾手指,就能轻而易举地虏获她们的芳心。
    可宋雨筠这个蠢女人,对她如何的好,她却也不会脸红心跳地对他产生非分之想。
    可是,她对自己真的没有一丝感情吗?明明她看起来很在意自己,给他送来温暖的陪伴,为他不顾危险地吸出蛇毒,还在他的生辰之日亲手做了蛋糕。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柳含山才是能让他保持理智的明灯,他应该从这一时的迷乱中清醒过来。
    看着殷怀玉眼中的挣扎和强迫自己放弃的纠结,柳含山缓缓敛眸,心中升起一丝罪恶。他能察觉到,怀玉对宋昱的喜爱,甚至还为了他而生出过对婚约后悔的想法。
    可是在在知道怀玉当真对宋昱有超脱友情的爱慕时,他也有一瞬间的不适,旋即,他也强烈地反对起来。
    怀玉不知道日日相见的宋雨筠是男子,可自己是最清楚不过了,他如何能放任他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呢。所以在此时悬崖勒马,让怀玉断了这个心思,不仅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殷怀玉的生辰之日和花灯节十分相近,这花灯节就相当于是古代的情人节,每当这天,人们就会上街游玩,以灯为主题,大街小巷挂满了花灯,人们在一起猜灯谜,吃一种糯米做成的灯饼。
    当然,这是青年人的主场,他们会在河边、天上放灯,祈愿寻找心仪之人,互有情愫的人也会借这天表白,在漫天灯火之中,浪漫地记录下自己的恋情。
    柳含山以这天出来凑热闹看别人放灯的繁华美景为由,忽悠了殷怀玉出来,不过他来到目的地时,却看到他不是独身一人,身边还有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正眉目含情地望着他笑,礼貌地行礼,温言软语的。
    殷怀玉看了一眼,没开口问她是谁,以为是柳含山喜欢的,就径直与他在楼阁上倚栏的位置坐下,点酒,望着漫天的飞灯与河流上浮动的亮点,心神早已飘到了另一方——她如此爱凑热闹,这美轮美奂的景象她也必然会喜欢吧?
    方才出宫时,他不是没想过去邀月轩把那人带上,但是一想到那日柳含山对他真挚地劝诫,他又罕见的生出退缩之意——思及至此,满腔忧愁都和着辛辣的酒液入喉。
    柳含山有所察觉,给他把酒杯满上,介绍着身侧的女子:“我知道那些庸脂俗粉无法入怀玉兄的眼,所以,我特地带来一位王都中有名的美人凉姬同怀玉兄结识,有美人相伴,这花灯节岂不美哉。”
    女子将自己的酒杯斟上,礼貌的举起,樱桃小口浅浅一抿,眉眼含着一丝勾人的风情和笑意,“殷公子,幸识。”
    殷怀玉一边吃菜一边喝酒,懒懒举了举酒杯回敬,看她的模样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的。虽然他明了柳含山的好意,面前的女子也模样美艳。
    但是不知为何,思绪就是无法集中在她身上,就连盯着天边的明月也更要有趣些。
    给了几分薄面的殷怀玉没有表现出明显拒绝的意思,只是沉默寡言,始终散发着冰冷倨傲的气息,希望能让两人知难而退。
    不过两人的心理素质都不错,像是对他散发的冷气视若无睹一样,凉姬还应了柳含山的助兴之由,抱起一把琵琶,故意对着殷怀玉以音传情。
    这婉转缠绵的乐声虽然动听,但是在不解风情的男人耳中不过是寻常的背景音,他无视了美人炙热的视线,反而直勾勾地盯着柳含山,以蹙眉来传达自己眼中的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