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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长雅惶然回顾,然而陆先生已经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处。
杂货间的门没锁。
陆先生刚把钥匙插进锁眼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摸了摸口袋,并没有找到第二把钥匙。丢失多年的主钥匙找回来没多久就又不见了,不管是如何不见的,现在它已经在了另一个人手上了。
陆先生在杂货间门前停驻片刻,若无其事地抽出钥匙,打开了门。
杂货间没有窗户,里头是黑魆魆的一片。陆先生摸索着在墙壁上找到了电灯的开光。灯泡已经有些老旧了,陆先生按下开关后灯泡闪了两下,才持续且稳定地发出光芒。
杂货间里头的东西很单调,一边是尸体,一边是废弃的家具和摆设。
共同点在于它们上面都有血。
尸体被堆积在房间左侧的角落,地上还能看见拖曳它们留下的、没有打扫干净的血痕,血液早便干涸了,化为让人不适的暗红色的污渍,这些污渍普遍地存在于尸体和旁边那堆家具的表面。杂货间内的气温很低,也就比室外温度高上那么一些,毫无准备进来的话必然会被冻得打几个哆嗦,这样的气温保证了房间里的尸体没有腐烂,至少陆先生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有人已经来过杂货间,但是里面的东西保持着原样。
具体堆了哪些家具陆先生其实已然记不清了,他数了数尸体,一共四具半,一具没少。
姿势必然是有过变动的,毕竟也只有白天的时候它们会老老实实一动不动地叠一起堆在角落。
陆先生又想起了没锁上的门,不由得感到心塞。他特地锁上杂货间的门就是不希望有人误入,就算进去了出来时也好歹把门锁上,要是他不来杂货间,没锁门的人又一直想不起来这件事,说不准今晚又要出事。
13号那晚不就出事了么。
陆先生的目光落到了陈津的尸体上。
他的尸体共有一具半。
也不知道进来的人看到他,或者是他们自己,会作何感想。
不过这些对陆先生来说都不重要了。
陆先生径直走向右侧的那堆家具,旅人在挣扎之时弄坏的,溅上了血无法清理干净的都被扔在了杂货间。废弃家具一件叠着一件,最后堆成了一座小山丘,最顶上是一幅挂画,画上的森林郁郁葱葱,可惜被溅射上去的鲜血破坏了和谐。
陆先生把画拨到一边,不顾它顺着“山丘”滚到了地上。
他得把被家具淹没了的东西扒拉出来。
刚开始陆先生的动作还很快,一件件看也不看就往下拨,但是被家具的棱角撞到胳膊腿上撞出好几快青紫后,陆先生自觉放慢了速度,开始轻拿轻放。
地上到底还是一片狼藉。
“呼……”陆先生用干净的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着气看着地上七大桶柴油。小屋里有用于发电的柴油机,以应对突然停电的情况。只是小屋的电路一直以来都很顽强,陆先生都想不起这些柴油是多少年前备下的了。
他拧开一桶柴油的盖子,闻到了浓郁的、完全不好闻的柴油味。
陆先生确定了一下后就把盖子盖了回去。
“应该够用了……”陆先生喃喃道,迟疑片刻后,没有收拾变得乱糟糟的杂货间就离开了。
他记住了要锁门。
……
“他离开了。”听到隔壁关上门的声音,许延轻声道。
许延道:“他应该知道我们有钥匙了。”
白逐坐在敞开着柜门的衣柜里,神色凝重:“如果你们俩的猜想都是错的话,陆先生就是一个纯粹的大BOSS,我们今晚说不准都要交代了。”
“那个冻尸不是说陆先生不会让我们活到雪停的时候吗?”钟长雅道,“说不定陆先生就是那种非要耗到雪停的最后一刻才动手的人。他说明天雪才停,没准我们还能苟一晚。”
许延提醒:“零点刚过雪就停也算明天雪停啊。”
钟长雅被噎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这纯粹在灭自己威风的话。
白逐无意识地点着柜门。
“钥匙的位置,”他突然道,“我有一个猜想。”
钟长雅和许延齐齐看向他。
“陆先生的卧室里头有一个保险箱,”白逐不自觉地皱起了眉,不是很肯定地道,“作为通关道具的钥匙肯定无法轻易找到,我猜测,钥匙可能就被锁在里面。”
第18章 聊一聊呗
晚上六点的时候,陆先生照常做好了晚餐,他在餐桌后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任何一个客人。
就像陈津消失和白逐离开时那般,他神色自若地拿起了刀叉,好像那些客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似的。这顿晚餐极其丰盛,奶油浓汤蒸腾着热气,牛肉铺在生菜上,以往餐前或是餐后才会端上的甜点此时也一并上了餐桌。紧密挨着的碗碟几乎要掉出餐桌,即便客人们都在一餐也吃不完。
做这一餐花费了陆先生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他将厨房里储备着的食材全部找了出来,又给餐桌换上了一张平时不会拿出来的桌布。桌布以玫红为底,印满了雅致而繁复的白花,显得热烈中带着一丝静美。这张桌布素来是节日时才会换上的,平日总是好好保存在柜子里。
窗帘全部拉开,烛台上点燃了的蜡烛发出暖黄的光,如果不是缺了一些装饰,今天仿佛真的是什么盛大的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