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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妄律下篇,第二百三十三条。”
    “戒妄律?哈哈哈,我们这等小门小派,哪是景行宗看得上的?你算哪颗葱,敢来管我们的闲事?”
    “我乃——不平之事,匹夫有责,你等触犯仙规,宜当速去戒妄山领罪,奉劝一句,自告在先可减其罪;否则待景行宗来缴拿,刑重一等。”
    “哈哈哈,景行宗来缴拿?你给我指指,景行宗在哪里?景氏自诩仙使,看不上我等下九流的门派,几十年也见不上他们一面。我等做养家糊口的生意,哪条碍着你的事了?!莫非是你也看中我们这档子生意,想要横插一杆?你左一个景行宗,右一个景行宗,不若你给我请来景行宗替我长长门面,回头我生意还好做点,我倒请你吃酒!”说着不由分说,举着酒杯逼近,污酒洒溅,湿了一大块地方。
    景决皱着眉避开几步,酒水一一落在他脚前,他面色冰肃,冷眼扫视那四人,颇有几分威势。但到底内里装的是十岁的孩童灵智,说出的话气势减去大半,一看便是硬撑的,不像从前只言片语便能叫人颤抖。
    以童殊的了解,景决此时已是十分不悦,竟还能克制着,同时一手掀翻了身侧的酒桌,制造声响,引来围观之人,对着众人,面不改色,仍有节有律地道:“罪行之下毫无怜耻之心,刑责面前妄想强行抵赖,不分是非,不知对错,甚至渲染歪理邪说,枉为修者。”
    群众闻声围聚而来,交头接耳打听所为何事。那四人凶神恶煞,言语污秽;而景决清隽挺拔,谈吐有度,相比之下,那四人立时显得不堪无理。
    四修者在景决一番义正严辞之下,面皮一阵青一阵紫,又在围观众人的指指点点之下,恼羞成怒,青筋暴起,面色狰狞,一同举起兵器,对准了景决。
    面对危险,景决却仍是不急不徐道:“聚众闹事,身藏利器,你们想当街行凶不成?”
    “好一张利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今日你空口诬陷,我等要叫你知道多嘴的后果。”这些人此时见众人倾向景决,生恐事情闹大当真传到景行宗耳朵里,见景决不退不让仍是滔滔不绝,眼中现出杀机,欲要强行颠倒黑白,混淆事非,拿下景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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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招秽
    而童殊在一旁, 没有半分担心,反倒是饶有兴致、两眼放光地欣赏起来。
    其实每每景决“多管闲事”之时, 童殊半拉半劝只是做做样子, 从未想过干涉阻拦景决。只因他怀有恻隐之心——难得景决重活一次,想让景决痛痛快快释放自我,也不枉他陪着这一遭。
    孩童天性,贵比真金, 能纵着一时便是一时, 倘若真惹出乱子,大不了他再出手摆平。而且, 以这两日的经验, 景决是绝不肯吃亏的主,别看年纪小,主意却正得很,已有几分成年后洞察时势的气魄。
    小小年纪,不卑不亢, 有理有据,进退有度。童殊心想:这便是人各不同,若我少时少几分胡闹, 肖几分景决, 说不定如今也大不一样。
    变故就在他感叹间发生。
    领头那位肥脸圆肚的棕衣修者发现了景决总能轻易避开他的接近, 于是动用了术法。童殊在那修者扬手时,已察觉异样,闪身飞去。
    招秽散——并不致命, 却极是臭名昭著,是令人听之变色的极恶之物。只要沾上它一点,那东西就能侵蚀进人的皮肤,一口一口咬掉人的血肉内脏,化成摊摊污血。更厉害的是,它能引来附近的毒虫蛇蚁,驱赶不了,极为难缠,无比恶心。
    童殊一开始并没往这等秽毒之物上想,毕竟修真之人到底还是有几分仙骨,大抵不肯与此污物有所沾染;再者此物早年在令雪楼和他的清理之下,已基本销声匿迹,想要寻得极不容易。没想到五十年过去,这东西竟然死灰复燃,而且还敢这闹市中堂而皇之运用。
    前有六翅魂蝉,后有招秽散……这些他曾禁过的邪、恶之物,一样一样的出现,已经不仅仅是巧合了。若非说背后无有心之人的布局,已然解释不通。
    在那棕衣修者张开五指的瞬间,童殊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刺鼻之味,那味道混着奇怪的血腥之气,若换旁人未大抵判断不出是何物,但童殊对这气味印象极深。他一闻便知,然而,既使如此,在辨识那是招秽散时,留给他反应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闹市之中、无辜百姓、且近在身后便是景决——童殊投鼠忌器,激进的术法概不能用,于是他选择了对其他人最稳妥的术法,当下五指成爪,一把包住那棕衣修者的手指,五指束紧,合掌一推,将那一把招秽散反推进了棕衣修者的掌心。但这样,他自己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些许。
    招秽散作用极快,一经沾上便吃进皮肤,只听那棕衣修者一声惨叫,栽倒在地,两手乱抓,满地打滚。
    童殊一脚踩在他胸口,喝问道:“说,这等秽乱之物,哪里弄来的?”
    棕衣修者全身颤抖,牙齿战战,口角流出白沫,正在艰难开口之际,与他同行之人见此变故纷纷祭出兵器杀将过来。
    对付几个不入流的修者,童殊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但忌惮那几位身上有招秽散,恐伤及无辜,他选了最费灵力的方法——他双手飞舞,在虚空中画出符阵,正下压之际,对方果然各自出手,洒来粉状物。童殊眉心一紧,额间有红光闪现,这是他强行运行灵力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