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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次为了把师兄带出黄泉梦境,把整个黄泉都冻成了冰块,最后还碎成一块又一块,黑龙对他没意见才奇怪。
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从容淡定的一挥袖,面前黄光一闪,明灯霎时出现在地上。
他刚刚落地还有点懵,疑惑的打量了眼四周,突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这里是黄泉!?”
白刑鸢淡淡点头,道:“对,去找你的龙玩吧。”
明灯眨眨眼睛,呆滞的目光慢慢凝在面前沉寂的黄泉水中。
水面“咕咚咕咚”开始冒起气泡,刚刚沉下去不多一会的黑龙又顶着一身的水冒了出来,全身大水淋漓,黄泉水哗啦啦的从身上流下,有一种梦幻般的雄伟壮丽。
他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人,不远处的水面又是一声哗啦声响,一截宽大的黑色龙尾探出水面,延伸到他面前。
明灯呆呆看着他,眨眨眼,“……干……干什么?”
浊川冷漠无情的吐出两个字:“面壁。”
明灯:“……”
明灯快哭了,“我是来找你玩的……”
浊川八风不动,继续冷漠无情,“哦。”
明灯:“……”
明灯可怜巴巴的看向慕重紫,企图向他求救。
慕重紫一摊手,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明灯心凉了半截,知道这事没法躲避,只好磨磨蹭蹭的蹭上龙尾,抱着龙尾上柔软的鬃毛不撒手,就怕真的掉进黄河里。
他才不想和死魂为伴!他还活着!
浊川晃了晃龙尾,见明灯虫子一样死死扒拉着他,对这顽固度甚是满意,于是就这么翘着龙尾,昂着龙头,爪子在水里一蹬,向着中央的转轮台游去。
姿势……贼奇怪。
但龙心情不错,完全忽视了这僵硬的姿势,龙尾稳固如初,整个身体都很稳当,一点都不会晃。
慕重紫看得好笑,无奈道:“真是……一个比一个不会表达。”
白刑鸢本来还在若有所思的研究浊川不会沉下去的原因,闻言侧头看他一眼,那眼神很有些耐人寻味的意味,在他身上仔仔细细的打量一圈后,又慢吞吞收了回去。
慕重紫就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不自觉退后一步,问:“做什么这么看我?”
白刑鸢的声音无波无澜,“没什么。”
慕重紫有心想问,见他在认真思索着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憋的浑身难受。
白刑鸢看了一会,似是有所感悟,忽的抬手凝出一片雪花往前一抛,水面水花一荡,连停顿都不曾,很快就沉了下去。
他蹙了下眉,道:“黄泉性弱水,浊川不受影响,是因为他与这里的法则融为一体,此法不可再复制,除非有转机出现,我们过不去。”
慕重紫叹口气,道:“先待一会吧,看明灯那边能套出什么消息。”
白刑鸢点点头。
两人一起走到一处花丛边,慕重紫长袖一挥,黄泉花迅速生长缠绕,最后凝成一张长椅。
他往椅子上一座,看着白刑鸢坐到了身边,却见他眼神微空,明显是在出神,睫毛还在忽闪忽闪的颤,应该是在不安。
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他已经把身边这人了解的很透彻了,从一些小习惯自然而然就能推断出来他的情绪。
在不安什么呢?
他问:“你是怕我恢复记忆吗?”
白刑鸢下意识看他一眼,摇了摇头,“记忆迟早会恢复,我只是……”他张了张口,那句话却始终难以说出来。
我怕你会再度抛弃我。
他弃了他三次。
第一次他表白,他拒绝了。
第二次他入魔,抛下他和江红殷走了。
第三次,他跳入天火,一分就是一千年。
失忆后的师兄心里只有他,可失忆前的师兄拥有的太多太多,他不止有白云山,还有家天下。
他真的不想再失去他。
是以他不安,惶恐,焦躁,惊惧,但他不能阻止他,因为那是他的记忆,也只有他有选择的权力。
他忽的伸出手,紧紧攥住慕重紫的手心,一字一顿道:“无论什么情况,无论你记起了什么,或是要去做什么,你都不许再离开我!”
慕重紫本有些好笑,可眼神接触到他眼中那疯狂压抑的执念,心里不自觉微微跳了一下。
他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忽而异变突起!
星星点点的光不知何时开始从地面升起,光芒互相碰撞,融合成一盏又一盏明亮的灯,这些灯徐徐飘动,路过黄泉半空竟也没有下跌,一点一点往天空飘去,光芒柔和温暖,像是最美好的祝福。
“祈福灯。”
低沉冷漠的声音不知自何处响起,淡淡解释,“黄泉点灯,转轮台升,灯亮之时,便是魂魄转生之时,那些灯是记忆,也是祝福,为所有亲近之人的祈福,也是来自阴世之人对阳世最后的馈赠。”
黄泉中央不知何时探出一只龙尾,尾巴上坐着浑身紧绷的明灯,他一只手牢牢抱着尾巴,一只手挥呀挥,喊道:“喂!你们还不过来吗?这是大黑龙特意弄出来的!他特意把转轮台开启的时间提前啊啊啊啊!”
还没说完,龙尾巴一个剧烈的抖动,猛的往上一晃,明灯一个没抓稳,顿时被甩上了天空,又在禁空法则之下猛的下坠,“啪叽”一声砸到了黑龙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