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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令武哈哈笑着,“练什么字?哦——难道你想得是红袖添香?那倒也是一番乐趣。”他那史书典籍样样不落,可最趁手的还是那捏在手里的武器,还是不耐烦文房里头的东西。
    虞玓摇头,却没有再言。
    柴令武见虞玓沉默,知道他那臭脾气估计也不会再说话。他身旁正有人凑过来,浑身酒意地说道:“这都到二月了。”
    柴令武眯着眼,“是啊,二月到了。”
    虽说太子生辰礼从未大办过,可他们这些近臣好歹还是得送贺礼去。送厚了未免让人怀疑是何居心,送薄了难免自找没趣遭人嫌弃,这其中如何斟酌本来就是一件极大的学问。
    柴令武倒是早就准备好了。
    他毕竟是魏王殿下的人,面上总不能太过亲厚,循着礼数就合适了,总比那些在思考送礼厚薄的同时还想着要讨太子殿下欢心……这当然会是麻烦事。
    虞玓低头,听着那些絮叨的话,漫不经心地再吃下一杯酒来。
    然后就推开了酒盏。
    眼下他们正耍着投壶,这古礼本就是不分文武,纵然是程处弼他们也是此道高手,轻而易举就能拔得头筹,这让已经玩遍的勋贵子弟倒是有些没趣。
    “不若换个法子?”
    秦怀道兴致勃勃地说道:“双手持竹矢,同时灌入壶耳如何?”这难度定然是比之前要高许多,但也激起了与会者的兴趣。
    左右手同时协调本就是一件难事,柴令武在尝试了三次后就悻悻然下来。他要么是左手投进要么是右手投进,同时投入却偏偏是在壶中,不在壶耳。
    他随意坐回原来的位置,却看到那寡言的郎君正在旁以手指书写着什么,瞧那模样当是随意沾了水在桌面涂抹。柴令武凑过去,“你向来不喜这氛围,程处弼那家伙总拽着你来作甚?”
    虞玓的手指勾勒了比划,只因水渍暗淡,究竟写了什么内容也只有他清楚。
    “他怕我这脾性内敛寡淡,日后变哑巴了。”他漫不经意地说道,“我的堂兄异常赞同他。”这两位称得上是他兄长的人站在同一战线上,虞玓也懒得去抵抗。
    出门就当做是散心了。
    柴令武嗤笑了声,随意地靠了下来,闲闲地说道:“魏王殿下……”
    “我觉得世子需要换一个思路。”虞玓宛如知道柴令武要说什么般幽幽地打断了他,“不然每几月来这么一出,也该累得慌。”
    柴令武深以为然。
    并且虚心请教,“你以为该如何?”
    虞玓收回手指,慢吞吞地说道:“首先,世子应当观察近来太子与魏王两位是否有些……摩擦。”他挑眉看着柴令武,示意对方应当懂他的意思。
    柴令武回想着最近朝堂上的争斗,勉勉强强懂了。
    “继而,魏王若是落在下风,世子应当赶紧转移他的注意。”虞玓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擦拭,“若是转移不成功,世子就当同魏王殿下说某在酒后大骂魏王,实在是个不堪的人物!”
    柴令武皱着浓眉,俊朗的脸上满是狐疑,“你这小子前两句倒还凑活,后面那句是什么狗屁?”
    虞玓佯装诧异,毫无感情地棒读,“原来世子在魏王的面前不是这般提及在下的?”
    柴令武挠了挠下巴。
    又摸了摸鼻子。
    不过虞玓这么一说,柴令武倒是隐约想起了这几次魏王殿下要招揽虞玓的时机……好像真的是在朝堂上魏王与太子争锋相对的时候,往往落于下方,魏王就勤于让柴令武去挖太子的墙角。
    尤其是虞玓这颗还未出头的笋。
    比如说这一回魏王郁闷,就是因为岑文本参了他一本,说他修建魏王府极尽奢靡,不尊制限,实乃损耗之举。
    李泰着实气恼,虽说他确实是在修建方面多花了些精力,可自打长孙皇后敲打了他之后,这逾距的事情他可再未做过!怎就成了那荒废靡靡之徒了?
    岑文本为中书令,前些日子又被圣人调至与魏征等同为东宫辅臣,这不得不让李泰怀疑他这太子大哥在里面做了些什么。只不过气急的李泰忘记了,岑文本与魏征等人对太子的劝谏之深,那可不止于此。
    这程度不过是毛毛雨,全是岑文本的本心。
    因着柴令武挖墙角的次数太多,以至于现在柴令武和虞玓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互怼的朋友?柴令武道:“罢了,我还是赶明找几个人来劝魏王殿下也修书解经好了。”
    如何解读经书,如何落下讲叙,这些都是有地位才能的大儒才能做得。如孔颖达等这些。而魏王本就是以爱才与贤名出众,不若也行此举,倒是会比太子来得便宜些。
    正好缓解魏王的郁闷。
    虞玓道:“善。”
    不管初心为何,世之经典解读,愈多愈是一件好事。
    这宴席倒是吃到了华灯初上,各自尽兴而归。数日后,程处弼赴任随军往西南而去,正是去往那高昌最近的府驻扎。
    虞玓不知程处弼究竟与家中如何抗议,然能得偿所愿,那也终是幸事。
    半月后,太子生辰。
    同日,圣人召一千二百名僧侣为太子祈福,同时大赦天下。经过诸省部的检查,各王爷刺史世家的礼节纷纷而至,不过半日就已然堆满负责清点的库房。虽今日太子不过是与宫内家人一同吃了宴席,然他所代表的地位依旧是天下储君,其纷至沓来的世上珍品让那清点的內侍都要看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