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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看这样子,鹭子少爷在程家压根儿不受重视,估计过得也不会太好,少爷我跟你说,大宅门里的家仆扒高踩低都是一把好手。若日后再有主母进门,那鹭子少爷境遇恐怕更糟。少爷你在这边牵挂也是干着急,莫不如直接跟他们挑开了讲,凭少爷的身份,叫程家把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送到府里养……”
当姬昭明白小暑的建议后,脸色一沉,“住口!”射向小暑的视线像利刃一样,惊得小暑腿一软。
如果他让程府把人送到他府里养,把鹭子当成什么了?便是姬昭没那个意思,别人也会误会是那个意思。某种玩法在帝都顶层权贵中暗地里流行,属于低调中的极致华丽,权力中的肆意妄为,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姬昭的身份让他玩得起这个游戏,而且不得不说,光凭鹭子那张皮相,长大后就是绝代风华。可鹭子是什么身份?便是最终他接受不了传承,那也是飞天儿血脉,血统高贵,虽然,事实上,他仅仅是个没有母亲、得不到父亲关注,默默无闻的私生子。
如果姬昭的自控能力稍微弱一点,如果姬昭的性格再软那么一点……也许,他就真的被拐成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了。有俗话说三岁看到老,又有典故叫孟母三迁。追本溯源,人的性格还真的很难说清楚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姬昭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作为一个没妈的孩子,就算吃穿用度再富足,周围仆役成群,心中也有很多倒不出的苦处。这个世上,不是只有大棒才叫威胁,捧杀毁人一样犀利。
就像小暑这件事,小暑是个伶俐的小厮,作为跟班,机灵、灵活这都是优点。在姬昭还不到七岁的时候,小暑就跟着他了,忠心也不用怀疑,但过分机灵便等于耍小聪明,尤其小暑读书不多,见识也不多。他本来忠心耿耿地一心想让主子过得舒服妥帖,却意识不到有些事情是禁忌,‘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就意味着堕落与毁灭。
如果亲妈在世,她一定不会给姬昭选一个心眼太活分的小厮,她一定会给姬昭挑几个老实本分的孩子做跟班,因为小树成长初期最重要,最怕被什么虫蚁腐蚀。从这一点上看,小暑,真不是一个合适的跟班。可是,姬昭从来没有被带歪过,他似乎天生克制、严谨、坚毅、进退有度,他仿佛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虽然,以他的地位,即使他做了什么定义为‘坏’的事情,也不过是一个轻描淡写就能被抹平的小失误。
姬昭的怒火吓得小暑两股战战,最终姬昭也只是叹了口气。以他的身份,做什么去为难一个下人呢?小暑,其实什么都不懂。
姬昭远远的看了一眼程府。
自己喜欢鹭子么?这毋庸置疑。小鹭子似乎有着一切美好的品质,喜欢那样一个小宝贝,一点也不奇怪。姬昭今年十四岁,算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不过,要说短短几日之内,便对起了什么爱情,那也太不靠谱了。很多人活到六十岁,也不见得知道什么是爱情。姬昭就是觉得鹭子很可爱,他聪明漂亮、善解人意、感情细腻,他狡黠又善良,任性又体贴,他有天赋,有才华……他很有可能是个小飞天儿。
“每个东洲人心中,都有一个飞天儿的梦。”
姬昭在他十四岁的时候,遇到这样一个鲜活的小鹭子,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
但他们太小了,未来漫长的时间也许会让感情沉淀,变得越发香醇浓厚;
但也许,时间会让感情慢慢褪色,渐渐消散。
未来,谁又说得准呢?
第19章 人生新高度
鹭子抱着新买的宠物睡的香,完全不知道他留条出走给爹妈造成了怎样的人仰马翻,现在被程靖送回来了,水庄主真想抓住儿子打屁股,不过在听闻了儿子今天在杂耍团饱受精神摧残的事情经过,满脑子剩下的全是担心儿子会不会留下感情创伤、心理阴影,以及之后的应对之策,哦,还有那只‘老鼠’。
水清浅今天的午睡被搅和了,下午玩累了才睡过去,这一觉再醒过来,都半夜了,是被饿醒的。一睁眼,看到亲爹坐在他床头边上,正靠着炕几,给那只动物上药。
“爹。”水清浅揉揉眼睛。
“嗯,起来了?去洗脸梳头发。”水庄主两手正忙着。
水清浅打理完自己,顺手从食盒里拿了两块点心,一块塞自己嘴里,一块塞他爹嘴里,然后站在旁边看水庄主包扎上药。
“爹爹,它会好起来吗?”
“具体情况还要再看。”水庄主转头看看鹭子,轻描淡写的开口,“今天在城北那边,吓坏了吧?”
水清浅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老大委屈的点点头,下午那晌满眼都是血淋淋的,真是把他吓坏了。
“我也是。”水庄主也认真的点点头。
“嗯?”
“我跟你妈妈发现你不见了,妈妈急的要发疯,她要求旅店派出所有的伙计出去找。你不知道,当前后十来条街翻了一遍,谁也没发现你踪迹的时候,妈妈险些哭了。”
“啊?”水清浅傻眼。父亲这样的说法,让他觉得难以置信,同时,一股莫名的心虚和愧疚慢慢从心底里浮上来了,“可……可是我,我留个纸条……”他结结巴巴的解释。
“我们知道,知道你想出去逛逛,可依然会很担心。我们会想你在外面会不会受欺负?会不会不小心被人抢了荷包,或者跟别人吵架被打,或者被什么坏人拐走……”水庄主捏了捏鹭子的脸,“我把所有的可怕的事都想了,甚至想过会不会有人对你和威武下毒……我和你妈妈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