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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大人一抬手示意水庄主先停停,他得消化一下。
心存芥蒂什么的,好像应该有一点,毕竟自己被蒙在鼓里有一阵子了。可是要说很介意这个,那也未必。好孩子就是好孩子,他真心喜爱水清浅,就算以前以为他只是商户家的孩子,钟隽也不曾有过半分歧视。现在这个弟子疑似飞天儿……从古自今,还没听说过哪个大儒学者教过飞天儿呢……这样一想,钟大人还油然而生一股迷之骄傲。
当当当当——
外面下课的钟声提醒钟大人回神,看着水庄主,半天还是找不出什么话说。
“爷爷爷爷爷爷……”
外面他家小弟子的声音一路由远及近,好像跑过来的。打开书房大门,看到水清浅举着他那只肥狸子在外面廊下往这边跑,身后还跟着他的狗狗……
“慢着跑。”
水清浅蹦蹦跳跳进来的,水爹抬起一边眉毛,情绪真是谜一般的,在湖边那会儿还各种不高兴呢,眼下跟换了个人似的,叽叽喳喳像个小鸟。
“钟爷爷……”水清浅一进屋就腻过去了,拉着钟大人显摆,“你看元宝换毛了,现在更偏金色的,我都没想过一到夏天他还会换毛,可我还没有找到他的来历,你找到了吗?”
钟大人摸摸水清浅的包包头,忽然笑了。这就是他的弟子,会借他拐杖打枣,会给他唱儿歌的那个清浅,至于什么别的,他才不要把这么好的徒儿拱手让出去。
钟大人跟水庄主一并水清浅还在书房里说话,那边有人通传石大人和谢大人两位到了,按礼节,两拨人应该彼此回避,先把两位大人引到厢房去喝杯茶,不过钟先生转念一想,互相认识一下也没什么不好,中间的纽带就是水清浅这个嘴甜的小宝贝,钟大人就直接让人把两位大人带到正厅,总归他跟水庄主要嘱咐的也快说完了。
“这就到了……老钟一向清闲,怎么今儿还有访客了,热闹,哟!”谢大人一进门,打了个晃,钟隽的书房里,除了钟大人自己,还有一面若冠玉的年轻人带着粉妆玉琢的小孩子。谢博一愣后,随即认出来了,就是那个附近人家的孩子,去年秋天的时候,孩子跑来书院摘果子玩,还给自己抓了好几把枣子呢。虽然已经大半年过去了,但谢博对此印象依然深刻,那孩子聪慧乖巧讨人喜欢,孩子的父亲也不错,仪表堂堂,言之有物,是个大好青年,呃……姓什么来着?
“爷爷……呃,好!谢爷爷好。”水清浅行礼,差点喊漏一个人。
谢博弯腰看水清浅,“你还记得我?”
“记得,来下棋的爷爷。”
“好好好,好孩子。”
大人们也彼此见过礼,见过礼之后,钟大人对老友们告了声罪,继续跟水庄主各种嘱咐,交代的都是水清浅的事,“……我给他划的那几本书,记得让他念……书院里有武师父,不要着急练,没行家指导怕是要受伤……”林林总总,又说足有好几分钟,这才结束。
“受教了,我会看着他的。”水庄主开口,“既然先生有客,那我们就先回了。鹭子,跟先生告别。”
“钟爷爷再见。”水清浅拉着父亲的手告别,然后是另外两位,“爷爷再见,谢爷爷再见……”蹦蹦跳跳到门口,不忘回头叮嘱,“钟爷爷,你要好好的哦,不能总看书,要按时吃饭和休息,奶奶让我叮嘱你。”
钟大人lt( ̄︶ ̄)gt “嗯,先生知道了。清浅,要记得看书要练字,回来先生可是要考哒。”
“放心吧,钟爷爷再见。”
钟大人站在门口挥挥手,目送孩子。
笑得一脸菊花都开了,石恪看着门外,内心冒酸,那是我孙子。
“哎,老钟什么时候收弟子了?”谢大人也不见外,从钟先生这里翻出好茶之后,亲手泡好一壶拎过来落座,抬手给石恪续上,随口问一句。他知道老钟想招孩子来书院念书,这不是秘密,最开始认识那孩子的时候,他就有这个想法了。没想到最后他还真的收了。
“想当初,那个孩子……”首辅大人感慨到一半,突然卡壳了,他忽然想起来了,那孩子他爹姓水。
姓水!!??
那孩子,刚刚钟隽叫他什么……清,浅?水……水,清,浅?谢博差点呛到。九殿下信里头讲,仁术先生不就姓水吗?他儿子不就叫水清浅吗?所以,所以他……他刚刚还叫了……爷爷??!!
谢博猛地回头盯着石恪,那孩子嘴里的爷爷,刚刚,指的是……石恪?
这时钟隽回来落坐,“怎么了?”
谢博内心翻江倒海,一眼扫过假正经的石恪,还有状况外的钟隽,最终面上丁点儿痕迹没露,自然的咳了一下,端起茶盏,慢悠悠的把话题续上,“嗯,那是个好孩子……既然是你的弟子,刚刚老夫应该给份见面礼的。”
钟隽,“好啊。”
“你现在才说这个?”石恪瘪嘴。
谢博想了一下,从袖袋里拿出一块成色非常好的玉把件,从上面的旧络子看,是谢大人平日不离身的心爱之物,“子律,这个见面礼怎么样?要不,你先替收着?”他递给石恪,是试探,也是某种笃定。
石恪瞥了一眼,“马马虎虎吧。”接下放袖袋里了。
钟隽:(¬_¬) 什么情况?给我家小徒弟的东西,怎么给石子律这个老狐狸?难道不该交给先生我保管吗?干嘛,想撬墙角哇?再看谢博,正摇头呢,无奈兼无语的样子,偏偏脸上挂着笑,是那种如释重负十二分满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