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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嗯,我知道,我知道,”宁仁侯哄着儿子,“他们很讨厌很讨厌。什么阴险的张少,跋扈的高少,什么公主的嬷嬷,最讨厌了……” 宁仁侯顺着水清浅的口气说,双手搭在儿子的肩上,努力让儿子安静下来,“鹭子,在你查脉案之前,你其实知道什么也查不出来的,对不对?你只是不甘心。就像张家的那个少爷害你中箭,却最终半分毫毛也没掉,这让人很憋屈。”
“爹……”
“可他们做的很漂亮,我们没有证据。所以,你很生气,你在家里嚷嚷,爹爹都知道。现在,你哭完了,嚷完了,你觉得,你还能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在父亲的摸毛下,慢慢的,水清浅安静下来。他父亲在教导他,为打翻的牛奶哭泣是没有用的。
过了好一会儿,
“我想教训他们。”水清浅从他爹怀里爬出来,眼角还挂着湿意,“爹,我想狠狠地、给他们一个教训。我要他们所有人知道,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很好。
在飞天儿的家庭教育里,从来没有忍气吞声、以德报怨这码事。他们教导鹭子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斩草除根。
“不要在生气的时候,做下仓促的决定。”作为父亲,宁仁侯给出忠告,“但不管你做什么,爹爹希望你记住几句话:开弓没有回头箭,优柔寡断叫废物;出尔反尔叫小人;敌损一千自损八百的,叫蠢货。”
水清浅垂着长长密密的睫毛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他投在父亲怀里,小脸的表情一派认真,“爹爹,我明白了。我会好好计划,你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
看着不到十岁的儿子一本正经的把复仇上升到家族荣誉感,宁仁侯忽然觉得压力山大。
老婆,这样教育真的木有问题么?
这么前后一折腾,水清浅快俩月没有迈进太学的大门。比起之前宁仁侯宣称的‘水清浅受了惊吓,并无大碍’的说辞,他这种旷课行径很容易落人话柄。所以,今天,他爷爷在朝上被监察御史弹劾,理由:藐视太学,治家不严。太学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同时,也不是你不想去就能不去的。本来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只是,明目张胆的给首席大律政官穿小鞋,情况有点微妙啊!石恪眯着眼睛神态越发像个老狐狸精:如果射向鹭子那一箭纯属意外,那么督察院的警告就有点讨人厌的味道了,对方是在投石问路小心试探呢,还是酝酿一个下马威?
水清浅乖觉,亲爷爷接到纪律警告后,人家第二天就主动到太学报到了。还跟太学的纪律委员会投诉,“没想到堂堂太学还带找家长告状的。我又没说不来上学,反正都是来玩的,琴棋书画,陶冶情操么。”
监察纪律博士:“…………”
“可我还病着呢。”
监察纪律博士:“…………”
“官家说要听太医的,太医建议我不能劳神,这是太医院掌院的医嘱……”一张纸,二尺长,太医说不能劳心劳力,这厮拿着鸡毛当令箭,不仅断了每三天一篇文章的学习。他的医嘱里还把免学范围扩大到所有某人认为无聊的、说教的、老到掉棺材的经史书本。上面甚至还有‘建议’水清浅午睡的时间。
监察纪律博士:“…………”
钟先生:我家小弟子说的对。
恢复上学的日子,还是那样。只可惜武学课还有骑射暂时被下了禁令,那当胸一箭真的把官家吓坏了,在没有确定这一小只真正健康之前,他都不可以做剧烈运动。
不过,你以为不让他骑射,他就不能制造别的危险了么?
格物课堂上,水清浅偷偷从荷包里拿了一指甲盖儿大小的淡黄色的小石头,捅了捅谢铭,“你知道这是什么?”
谢铭拿在手里,捏捏,然后嗅了嗅,“臭的?”说着把东西扔一边,谁知道这是不是一块干狗屎什么的。要是以前有人跟他说飞天儿会玩狗屎,谢铭一定会以为那人疯了。不过认识了水清浅之后,他觉得他心中的飞天儿梦已经破碎得惨不忍睹。这世上没什么水清浅干不出来的。
“你干嘛扔啊?”水清浅捡回来。
“这是什么东西?”谢铭问。
水清浅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从哪儿捡来的?”
他爹的收藏品。
水清浅:“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我要弄清楚。”
“嗯?”
“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危险。”
“什么?”
“所以我们要做好预防。”
“喂,你……”
谢铭没来及说完,就眼睁睁的看着水清浅把那一小块石头扔进他们的烧杯里,然后……
首席大律政官的嫡孙,内阁首辅的嫡孙,齐齐被勒令到宏正殿外头罚站。
老地方,还不算意外的发现宏政殿外头有对难兄难弟。
“哎,你们也在啊。”水清浅一点不羞的冲人家打招呼。
对面罚站的郭氏兄弟冲他们这边淡淡点点头。
水清浅用胳膊肘捅捅谢铭,小声八卦,“哎,铭少,我觉得他俩特可怜。”
谢铭:难道你就没觉得今天我也很可怜么?
水清浅,“郭冬和郭夏多老实啊,却总要替别人背黑锅。”
谢铭:我现在也在背黑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