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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行?”
谢铭伸手捏捏水清浅的脸蛋,“你当婚姻嫁娶的大事,人人都可以像你这只小飞天一样随心所欲呀?”
啪!水清浅炸毛地拍掉谢铭的爪子,他现在最恼被人叫‘小’飞天儿。
过了新年,水清浅就算半只脚跨进十五岁门槛了,正是翩翩少年郎的姿态,可‘小飞天’这个名声成为败坏水清浅形象的最大问题。自从水清浅入帝都,认祖归宗,成为首席大律政官的亲孙后,他就是出身豪门的顶级贵公子之一,他的出身,他的才华,他的品貌都是最顶级的。随着水清浅慢慢长大,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君子端方的优雅风流,又有官家的亲自教养,贵气由内自外,如此一切很完美,可大约因为太完美了,水清浅发育的慢半拍就显得特别突出,‘小飞天’的名号叫得比他小时候还夸张。
这是水清浅的雷区,一踩就爆。
谢铭用一只手,三下两下全面压制水清浅之后,给他讲解元慕不能退婚的内里缘由,“元老太师亲口答应的婚事,有媒有信物,又有曾经的救命之恩,如果元大人敢反悔,元府的名声就全毁了,这叫背信弃义,你叫慕少日后如何在士林、在官场立足?”
水清浅抓住谢铭讲述中的漏洞,“你的意思是说,要解除婚约,就得女方出错,是吧?”
“喂!你不许乱来。”谢铭吓一跳,“不许折腾幺蛾子去败坏人家姑娘的名声,这不是儿戏,明白吗!”谢铭语气很重的警告。
“还用你说?我难道就是个混蛋?”水清浅撇撇嘴,再说,就算他真的要做什么,也得先看过元慕的心意。
谢铭欲哭无泪,说了那么多,他其实只想掐灭水清浅的猥琐偷窥计划。这要是被人看见了……
俩人正说着话,马车的速度慢下来了,东安郡王府快到了。
权贵圈子里的宴会有很多,但像东安郡王府的春日宴这么有传统有名气的盛事也不多见,所以一临近东安郡王府,道路就开始堵。一点点蹭到府门口,从门口到郡王府的四季园,水清浅和谢铭下车后的一路上遇到一拨又一拨人,跟相熟的打寒暄,跟不熟的被熟的介绍后又是一顿寒暄,路上还碰到过几次路过的女眷,也是同样寒暄过来。
一直生活在这个圈子里,不拘男女,水清浅都认识得七七八八。不过,今儿头一遭,他倒是开始注意起各家女孩子的相貌来了。漂亮吗?他觉得都算正常范围,没觉得谁丑,也没觉得上帝都十大排行榜的美人有多绝色……水清浅私底下跟谢铭八了八,却只得来那厮奇怪的一瞥。
郡王府的四季园是四个花园一体:山茶、芙蓉、海棠、梅雪,各具特色,景色秀美。春日宴从来不会特意划拨界限隔别男宾女眷,家世相熟的聚在一起,谁家哥哥带着妹妹来的,谁家姐姐带着弟弟来的,你总不能硬性划分把一家人拆开吧。不过,终归女孩子会慢慢凑在一起,谈衣裳,谈首饰,或者拈酸地计较一下琴棋诗画。而少爷们也会三五成群聚在一块,谈人生理想,谈风花雪月,还有男人之间永恒不变的某些内容猥琐的话题。
水清浅今天就经历一场典型的春日宴交谊。
他跟谢铭在山茶园的小径上遇到了孟芳菲,就是孟少罡的亲妹子,这位女汉子五六年前出嫁之后,就随着夫君的家族去了外地,去年秋才随夫家一起回来。都是孩儿妈了还参加这种变相相亲会,自然另有目的,她带着小姑子楚儿,还有楚儿的几个堂表姐妹一起来的,才进京的工部尚书家眷嘛,社交两眼一抹黑,孟芳菲就是带着她们打开京城的人脉。现在碰到水清浅和谢铭,必须好好寒暄。
家世相当,背景相似,他们这些少爷千金聊起八卦的话题都不带脱节的。然后闺秀们转身又介绍了她们的兄弟给水清浅和谢铭,就这样兜兜转转的,最后几位闺阁千金相约去了芙蓉园,而水清浅和谢铭跟原本不算熟悉的程少、庄少相处愉快,又拉着孟少罡转回到隔壁梅雪园,跟另一伙少爷们组队玩投壶行酒令。
咣啷啷啷——
箭矢在瓶口处绕了两圈,吧嗒一声,掉外面了。轰得一声,众人大笑。
“又没投进去。”
“罚酒!罚酒!”
在一口饮尽前,谢铭忍不住控诉,“你是故意的吧?”
水清浅满脸无辜的摊摊手。
看到谢铭豪迈饮酒,旁边一群人跟着大声叫好,惹得过来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小小冬嬉阁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轮流又启一盘投壶,咣啷啷啷——吧嗒。
悲剧依旧。
谢铭一脸控诉的小眼神,然后端起酒盏咕隆咕隆灌。
旁边有新进来瞧热闹的忽然发现,“哎,为什么是铭少饮?怎么不罚公子自己喝啊?”
“说是有家规,十八岁之前不能饮酒。”
“好奇怪的规矩。那成亲的时候,岂不是连喜酒也不能喝?”
“谁知道。”
噢噢噢——
这时,投壶那处又炸开一大片哄笑声。
“耶耶耶耶!公子威武!”对手们在为水清浅欢呼。他居然又没中。
“真是神一样的准头。”
“喝!喝!喝!”众人一起起哄。
“清浅,你也算破春日宴的记录了。”谢铭举起第四碗酒到嘴边,“你一会儿负责背我回家。”